唯一不同的就是杨志文的供词,他还供出了此事都是淮安盐商郭有德在背后挑唆指使。另外,淮安知府郭介成收受贿赂,给予他们这些私盐贩子方便,从中谋利。
同样,沈惟炳也看到了盐商郭有德供述是少府商人沈立新在背后指使的记录,但是他却很识趣没有提。
谁都知道,少府是由原来的皇店发展而来,那是皇帝的产业,而且这些年来,少府的利润产出,也没少了贴补国库,购置军需。
他沈惟炳是有点沽名钓誉,也有点利益熏心,但他不傻,他知道,触谁的霉头都行,唯独不能触皇帝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沈惟炳畏惧朱由检皇帝的权势,更重要的是,朱由检处置大臣的方法,太损了。
朱由检不光革去大臣的官职,有时候还连带着把功名也给革了,这可就要了命了。
革去官职,倒还好说,说不定一番运作,还能得到起复。可是革去功名,那这十年寒窗,可就全都白费了,别说再起复当官了,原来所享有的特权也都没了。
不过,沈惟炳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一个关键的物证,“汪臬台,高兵宪,杨志文的供词中提到了一册账本,不知道现在哪里啊?”
汪乔年直截了当,“没有找到,估计已经被背后的那些贼人提前找到并销毁了。”
“如此重要的物证,竟然没有找到,这恐怕会对案件的侦破造成影响吧?”
“沈按院多虑了,虽然账本没有找到,不过根据杨志文的供述,我们已经整理出了账本中的关键信息。”
“关键信息?”沈惟炳眉头微皱,“这不会以偏概全吧?”
“这个沈按院倒是不必担心,”汪乔年直接驳斥,“内容都是账本的主人杨志文供述的,且审讯之时江苏按察使司和淮扬兵备道的人都在场,供词也是杨志文本人确认无误后签字画押的。”
“这不是以偏概全,而是抓住重点。就像林中伐木,伐的是树干,而不是树枝。”
“那供词中为何不见杨志文供述的账本内容?”沈惟炳问道。
汪乔年回答道:“杨志文供述的账本内容,涉及朝廷官员,是单独存放的,并不在这些供词中。”
沈惟炳看向高名衡,“那可否再麻烦高兵宪取来啊?”
高名衡还没有回答呢,汪乔年就直接拒绝了沈惟炳,“不可。”
“为何?”
“杨志文所犯之案,乃是谋逆,且公然纠集盐户阻挠朝廷盐政改革的国策,涉案之人,有盐户,有盐商,有官员。有人,有钱,有权力,我严重怀疑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谋逆大案,所有涉及官员的内容,一概保密,以防打草惊蛇。”
汪乔年这一下子就把沈惟炳给顶回去了,说的有理有据,更是直咬咬死了谋逆案,况且,县官不如现管,沈惟炳身为巡按御史,虽然权柄很大,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也不好再强求。
“那可否见一下那些被抓的盐户,毕竟他们的家属向我告状,我见一下,也好对那些告状的百姓有个交代。”
“这个嘛,”汪乔年默了一下,“我劝沈按院还是不要见了,口供都在这里了,沈按院就算是再问,也就是这些东西了。”
“沈按院总不至于怀疑,我们做假案吧。”
沈惟炳淡淡一笑,“不至于,不至于。”
“汪臬台可是真会说笑啊。”
“不过,最好还是见一下吧,毕竟那些家属是向我告的状子,是死是活,我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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