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巡抚张福臻,布政使汪乔年,按察使王锡衮,庠序使朱之冯,将作使张任学,这五位江苏的当家人坐在一块,用餐。

食不言,寝不语,这几位倒也没有那么多规矩,言谈之间,自然而然的就提及政务。

巡抚张福臻问道:“我来江苏时间不长,汪藩台,王臬台,你们二位之前一直在江苏任职,对于这次的清查田亩,有什么看法?”

汪乔年也算是老油条了,说起话来,也满是官腔,“清查田亩,清查隐田,合并丁税、徭役等杂税为农业税,以后按田地多少征税,多田者多征,少田者少征,百姓的负担减轻了。”

“而且以后的税收,只收粮食和银钱,我们官府也省事不少,于国于民,都是件好事。”

按察使王锡衮放下手中筷子,“汪藩台只说了好处,但没说清查田亩的难处。”

“江苏乃天下最为富庶之地,在朝在野的官员,缙绅豪门,比比皆是,想要清查他们名下的田地,怕是不易。”

王锡衮的话,虽然说的不明白,但众人却都是听明白了。

大户兼并土地,想方设法的逃税,还有不少百姓将自己的田地投献到大户人家名下,以求避税。

大明朝官方,从来就没有说士绅可以免除赋税,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士绅往往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逃税。

结果就是,纳税的田地越来越少,朝廷的财政收入也随之减少。朝廷入不敷出,国库空虚,那就势必要增加赋税。

但增加的赋税,往往加不到大户人家的头上,更多的还是由普通百姓承担。

最终导致富者愈富,穷者愈穷。

老百姓吃不上饭,自然就要揭竿而起。

这个道理,在场的众人都懂,甚至说大明朝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但是,就是没人想要去改。因为大明朝的统治基础,就是这些士绅。

自己革自己的命,怎么可能。

万历初年,张居正主持朝政的时候,曾经下令丈量过天下田地,如今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了,各地的田地早就又成了一笔糊涂账。

而且,这一次清查田亩的力度,可要比张居正改革时期的力度还要大,不光清查士绅百姓的田地,就连勋贵、藩王名下的田地,也都要查。

那阻力,可想而知。

“再不易,也要清查。”张福臻接过话来,“不然,要我们这些官员做什么。”

“议会的时候,苏州知府孙之獬,他的态度还算不错,要是多一些这样的人,我们就省事多了。”

按察使王锡衮听了这话,十分不屑,“中丞大人,您这话,下官不敢苟同。”

“中丞大人,您来江苏时间不长,对于这个孙之獬孙知府,或许还不太了解。”

张福臻来了兴趣,“王臬台,不妨说的再明白一些。”

王锡衮严肃道:“孙之獬这个人,就是靠吹吹捧捧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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