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万年很不开心,马上就要搞废的一个人,怎么就脱困了呢!
哼!
见护卫走了,唐万年一甩官服袖袍,便转身离开,一众捕快虽然看出了县令大人的不悦,不过吴宏能够脱困,他们是真的很开心,一起扶起了还没有受刑的吴捕头。
吴宏麻木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不解,缘何峰回路转啊。
而外面,这时典吏找上传令的护卫,摸出一个三两重的银子塞进了护卫的手里道:“兄弟,给老哥哥透個底,耶律大人缘何改变了想法,判吴宏无罪啊?”
听了此话,护卫掂了掂手里的银子道:“谁让他交了一个好朋友啊,漕帮陈九四今日找过我家大人了。”
说完护卫转身就走,留下了呆在原地沉思的典吏,想了想,典吏回到了衙门口,看到吴宏怒斥道:“天天让你不要管闲事,你非要管,现在好了,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记住这件事,以后少管闲事!”
说完这话,典吏转身就走,他得想办法缓和一下跟县令的关系,今日他多次出声顶撞县令,恐怕已经恶了他,所以自己还要想办法安抚才好。
吴宏看着典吏远去的背影喊了一声:“叔父!”
典吏回头,吴宏道:“达鲁花赤那边可是……”
典吏道:“陈九四去了一趟。”
言尽于此,典吏转身就走,以前他并不是很喜欢陈九四这个人,可是如今看来宏儿跟他走近一些也是好的。
吴宏站在原地呢喃道:“九四吗?”
……
此时达鲁花赤的府邸之中,陈解也获得了恩赏,给拿了一根鱼竿,陪着达鲁花赤钓鱼,不过这半天他就钓上来一条小鱼,而达鲁花赤已经钓上来三条了。
这倒不是陈解钓鱼水平差,而是每当有鱼要咬钩的时候,陈解都会以内力震动杆子,让鱼警觉,逃离。
陈解这次明显是陪领导钓鱼,这就跟陪领导打麻将一样,要懂得给领导喂牌,让领导开心。
这就是江湖,陈解一直都说,这江湖啊,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九四啊,你这钓鱼手法要练啊,这半天,我都钓了三条大鱼了,而你就这一条小鱼。”
中年人很开心,看着陈解那可怜兮兮的鱼桶说道。
陈解笑道:“这平时钓的少,还要大人多教教。”
中年人道:“这可不对啊,我听人说九四你是打渔出身,这钓鱼竟然如此生疏,你不会让着我吧?”
“哪能啊,我们打渔是往下撒网,一网下去网上来多少,算多少,出的是苦力,这钓鱼乃是雅事,以前很少做。”
陈解回答道,中年人闻言笑道:“那你要多练练,这钓鱼啊,有趣的紧,行了,你再钓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咱们吃鱼。”
中年人起身,离开了钓位,自然有家丁把钓的三条大鱼拿走,见人走远,陈解鱼竿一动,一尾大鱼咬钩,陈解把鱼提上来,把鱼从钩上解下来,随手丢进了湖里。
钓鱼?
他五岁就是行家里手了,用一根破竹竿,他就能钓一水桶鱼,想赢这位达鲁花赤,那真是不要太简单,就他那三脚猫的手法,连打窝都不会,算了无力吐槽。
不过这位达鲁花赤大人,却有趣的很。
这位大人可不是普通人,身份尊贵的很,曾经在中枢混过一段日子,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祖上乃是大名鼎鼎的耶律楚材,曾经的大乾宰辅,更是辅佐了包括大可汗在内的牧兰人三朝皇帝。
可谓威名赫赫,乃是牧兰人中显赫的一族,更重要的是这位耶律楚才有一项有名的政令,那就是文治,‘以儒治国’,说白一点就是向汉人学习,进行汉化。
可是他这一主张也彻底的动摇了牧兰人老贵族的利益,因此这一族一直被排挤。
不过就算如此耶律家也为大乾帝国,续了一段国运,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改变就是汉人虽然不能科举,但是可以由牧兰人进行推举。
你若是一个牧兰权贵,看到了一个汉人是个可造之材,可以推举入朝,担任官职,比如沔水县令唐万年就是这样上位的。
也正因为如此,耶律家虽然被朝廷真正的核心权贵排挤,可是在外围,二流家族之中是比较靠上的,而且在汉人官员中口碑不错,毕竟他们是全面学习汉化的,与汉人官员有天然的亲近性。
也正因为如此,陈解在刚才为吴宏辩解的时候,会说那番话,若是遇到一个纯粹的牧兰人达鲁花赤,陈解那番话是很可能遭到反噬的。
不过耶律家不会,他们是支持与汉人友好的,他们也知道在汉人的庞大基数之下,你不与汉人友好,那就要不断地保持牧兰人的绝对实力优势,可是现在牧兰人已经堕落了。
就好像曾经的女真,契丹一样。
当年他们也是女真的附属国,那强大的女真人是多么可怕,他们牧兰勇士在他们眼里就是猪狗,任凭大骂。
可是短短的二十年,这个曾经强大的如山岳一般的女真金国,便糜烂到了根子,国运一泻千里,他们牧兰人才能在草原崛起,成为真正的王!
而如今,牧兰人也重蹈了当年的女真人的覆辙,他们占据了这庞大帝国后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要开始享受,开始纵情歌舞,开始歌舞升平,酗酒荒淫,导致现在武备废弛,北地已经出现了造反的苗头。
而其他地方的牧兰人呢?丝毫不收敛,还依旧维持着他们的高傲,视汉人百姓为猪狗。
陈解说的对,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人呢?
所以陈解的话能够劝动这位耶律家的后人,若是其他家族的牧兰人,他们的高傲,根本不会顾及这些,他们还以为现在的大乾帝国,是曾经那位天之骄子,大可汗统治的国家,征战天下,如无人之境。
而今时今地,陈解只想说一句:大人,时代变了。
对症下药,这一直是陈解的思路,这位耶律家的人一来沔水县,陈解就把他的身份研究的差不多了,正因为这位的身份,陈解才会改变打法,尝试着说服这位耶律大人。
不过这位耶律大人明显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这莫名其妙的把渔帮与漕帮的帮主叫来作甚?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还把自己留下来了,这是要做什么?
自己跟黄霸天已经势同水火,这时候见面?
陈解看着平静的湖面,心事重重,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陈解钓着鱼,可是心思却不在钓鱼,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有府内的家丁通报:“陈堂主,主子请您府内用餐。”
陈解起身,摸了摸,摸到了一小块碎银子塞了过去,那家丁连忙道:“陈堂主,您这?”
陈解笑道:“平时伺候耶律大人辛苦了,留着喝茶。”
“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这家丁明显平时也是读过书的,竟然知道却之不恭,不过陈解也没有太意外,耶律家十分推崇汉家文学,让自己家奴读两本书也是正常的。
陈解:“小兄弟,那渔帮与漕帮的帮主可到了?”
家丁一愣点头道:“到了有一会儿了,跟主子都说了许久话了。”
陈解闻言沉默了,心中暗想,这耶律想要做什么啊?
很快陈解就被请到了客厅,客厅中有一张大长桌子,耶律坐在主位上,两边垂手,各自坐着黄霸天与柳老怪。
这时见陈解进来,二人都是有些惊讶。
尤其是黄霸天,这时紧皱眉头,脸上浮现出不愉之色,此时陈解上前,抱拳施礼:“大人,帮主。”
黄霸天看了陈解一眼道:“九四啊,前日我请你,你告病假,今日耶律大人请你,你倒是来的挺快啊,看你这脸色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好的挺快啊!”
陈解闻言笑着说道:“托帮主您的福,静养两日,有所好转。”
黄霸天还想开口,这时耶律开口了:“好了,好了,我请三位来是吃鱼的,你们一见面就各说各的,是不把我这达鲁花赤放在眼里吗?”
“不敢。”
黄霸天闻言顿时告罪,陈解也告罪。
耶律可是代表朝廷的,而且耶律家作为百年世家,底蕴深厚,平常也没有人敢轻易招惹,所以耶律发话,黄霸天也要慎重对待。
耶律道:“来的都是我耶律的客人,今日这酒桌之上,只吃鱼,喝酒,江湖恩怨,不要闲聊,九四啊,你是第一次参加我的酒宴,莫要拘束,以后要多多来往,习惯就好。”
听了耶律的话,黄霸天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这话什么意思,漕帮的帮主是他,耶律却让陈解多多来往,干什么想换代理人?
耶律这时好像想到了什么道:“哦,想起来了,黄帮主啊,我刚才的话你别多想,这九四是个可造之材,我很喜欢,并不代表什么,你千万莫要多心。”
“是是,在下知道,不会多心的。”
黄霸天陪着笑,一旁的柳老怪却出言嘲讽道:“呀呀,耶律大人,这位黄帮主心眼可小的很啊,你这一句夸奖可把九四架到火上烤了,说不准某些人回帮里,就会找个借口把九四给处理了,我听人说漕帮人下手黑啊!”
听了这话耶律一脸惊骇道:“不会吧!”
“黄帮主?”
耶律看向黄霸天,黄霸天脸上浮现出虚伪的笑容道:“耶律大人放心,九四是我帮中栋梁,我岂能刁难他,能得到大人赏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吗?那就好,咱们别打打杀杀的,要好好过日子,要懂得知足,是吧。”
耶律看了黄霸天一眼,黄霸天立刻点头:“是是。”
同时他的心里咯噔一下,今日耶律话里有话啊,好像是要敲打自己,是自己跟府里那位联络被他发现了,还是……
不过不论如何,接下来要好好对待耶律了,这棵大树可不能倒。
耶律见差不多了,便抬手道:“来,上鱼。”
耶律拍了拍手,很快下面人就很熟练的把食物端了上来。
首先端上来的是一个铜制小烤炉,里面放着木炭,上面有一块铁网,同时端上来的还有一盘切好,并且明显喂了底口的鱼肉片。
紧跟着是一道红烧口的完整大鲤鱼。
最后是一盘切得均匀合适的鱼生。
也就是生鱼片,别觉得这是小八嘎的特产,这东西在咱们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只不过咱们老祖宗发现这玩意儿吃多了容易得病,慢慢就摒弃了,结果让小八嘎拿回去,当成了宝。
一共三道菜,全是鱼,这就是耶律的全鱼宴,紧跟着耶律让人端来酒水,每人一壶,由一个漂亮的美妾端着,站在一旁。
耶律见菜起了,便笑道:“诸位,请。”
便夹起了鱼生吃了起来,看着大快朵颐吃着鱼生的耶律,陈解只是吃了一口红烧鲤鱼,他不喜欢吃生的,而且这生的鲤鱼肉里有大量的寄生虫,作为一个现代人,是有卫生常识的。
这时美妾在一旁把酒盅满上,跟那些大口饮酒的牧兰人不同,耶律更喜欢汉文化,甚至处处学习汉人,这鱼生便是他复周礼而用的学问。
这时耶律举起酒盅道:“来,共饮一杯。”
陈解三人举杯邀敬耶律,放下酒杯,耶律感叹一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诗仙的诗可是真美啊,就如这酒一般,甘甜入喉,胜过神仙啊!”
说完耶律放下酒杯,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叹了口气道:“可惜啊,这美酒,美食,咱们珍惜有些人不珍惜啊!”
听到这话,黄霸天,柳老怪,包括陈解全都停下了筷子,看向了耶律,果然今天这鱼吃的,不是鱼,而是玄机啊。
陈解这般想着,沉默不语,看着耶律等待他的下文。
“唉,我这达鲁花赤当的难啊,朝廷把沔水这般重要的一个县交给了我,我是殚精竭虑,夙夜忧叹,恐怕比那诸葛武侯都要辛苦,就怕一招不慎,生出祸患啊。”
“我勤政爱民,清廉节俭,虽然我是个牧兰人,可是莪对你们汉人是发自肺腑的好啊,你们说是不是?”
耶律诉苦,张口就是成语,不得不说他是看过书的。
三人听了这话只能连连应是,谁敢这个时候唱反调啊,只能齐齐点头道:“是是,大人说的是啊。”
“可是有人他不感恩啊,有人想让我坐不稳这个位置,他们想要毁了这个大乾朝啊!”
耶律愤怒的说着,陈解感觉面前这个耶律跟那个钓鱼的耶律判若两人。
是表演的吗?还是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呢?
陈解想着,却不多言,只是静静的看着耶律,脸上浮现出跟黄霸天,柳老怪相似的认同表情,那都是一副耶律大人,好人啊!
停顿片刻。
耶律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紧跟着道:“你们得帮我。”
听了这话黄霸天与柳老怪连忙表态:“帮帮,大人请明言。”
耶律闻言抬头看向陈解,意思很明显,你咋不表态啊,陈解道:“大人,我是漕帮之人,我们帮主说帮,肯定全力以赴。”
听了这话耶律道:“嗯,那好,我就明说了吧,咱们沔水城有拜火教的反贼!”
此话一出,黄霸天与柳老怪倒是没有太过惊讶,毕竟柳老怪都找了好几天拜火教的夏荷了。
而陈解这边更不惊讶了,他不单知道有拜火教的反贼,甚至还跟拜火教的反贼有很深的交往,还有合作关系呢。
三人对视一眼,紧跟着齐齐看向耶律道:“大人放心,我们肯定全力把这拜火教的反贼揪出来。”
“不,不,不!”
耶律摆着手道:“不,不是把他们揪出来,这拜火教的人,化妆成平民,想要把他们揪出来,太难,太难。”
“那大人您的意思?”
三人看向耶律,耶律这时拍了拍手道:“带上来。”
听了这话,三人齐齐向门口看去,这时就见两个府内的侍卫拖着一个死狗一般的人从远处走了过来,那血道子拖了一地,看着凄惨无比。
不过在场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表面上都没有任何异常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切。
这时人拖到了大堂,耶律道:“拜火教在沔水县打造了一批军械,是北面急需的,而这批军械就在这几日打造好,本来是想要通过他运出城的,不过现在人被我们抓了,我想让你们帮我找到这批军械,顺便抓到这些拜火教的反贼!”
听了这话,陈解看了一眼被打的快没有人形的家伙,心想这就是夏荷他们说的被抓的那个人吧,看来不用问就知道,这小子把知道的全都招了,这回麻烦了。
陈解想着,黄霸天已经开口了:“大人,这拜火教狼子野心,竟然敢在城内锻打军械,这绝不容姑息,还想运出城,这绝对不允许,咱们必须有所行动,大人您什么意思,请安排,我们漕帮上下绝无二话。”
听了这话,耶律看向柳老怪,柳老怪道:“我渔帮也愿意尽犬马之劳。”
耶律很满意道:“很好,从今天开始,沔水城的四个城门,除了本来的守城兵丁之外,你们漕帮渔帮各自派一百人去负责看守,进出城的所有马车,必须严格检查,决不允许有漏过放过,听明白了吗?”
黄霸天与柳老怪道:“是,谨遵大人指令。”
耶律又道:“你们二人记着,此次事件万分重要,只要能帮我找到这批军械,抓到沔水城的拜火教妖人,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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