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陈支书,快坐快坐。”任梅花还是热情的,招呼陈严过来坐,陈严的座位上放着一碗白花花的大米饭。
任梅花的老公林华松在旁边笑呵呵地陪着:“招待的简陋了一点,新支书不要见怪。”
陈严指了指白米饭,说:“这还简陋?你们要都是这样的生活水平,我就不必来了。”
说完,陈严端起白米饭,走到厨房打开饭甑,果不其然,里面有三种饭。白米饭只占边缘一角,这是招待客人的。中间是番薯丝和白米饭各半,这是给老人和孩子吃的。剩下一半里面绝大部分都是番薯丝,夹带着零星的白米饭,这是给壮劳动力吃的。
当然,这不仅仅是任梅花家的生活习惯,整个大队,甚至整个公社都是如此,大家的生活条件都是这么艰苦,至于山上的那几个小队的条件就更差了。连这样的饭,他们很多时候都吃不上。
陈严没有犹豫,直接把白米饭倒了进去,然后重新打了一碗大部分都是番薯丝的米饭。
“这多难为情,你毕竟是客人啊。”任梅花都不好意思了。
陈严却说:“我不是客人。”
任梅花疑惑地看陈严。
陈严说:“我是大队支书,我是你的同志。”
说完,陈严往嘴里扒拉一口番薯丝饭,咀嚼着番薯丝那粗劣的纤维渣感,他说:“希望有一天,我们都不用再吃这种洗完淀粉的番薯渣。”
任梅花却皱眉看他:“我现在有点明白大队长的话了。”
陈严问:“什么?”
“现在村子就是半个火药桶,你越是雄心壮志就越容易惹麻烦,到时候你拍拍屁股走了,最后麻烦的还不是我们?”任梅花微微摇头,转身出去了。
陈严没解释,只是端着碗跟在了后面。
为了招待客人,任梅花家的菜准备的还是挺丰盛的,除了本地山上的山萝卜和北瓜外,还给他做了一个石蛙炖香菇干,另外单独给他做了水煮蛋,倒不是他们不想炒鸡蛋,而是他们没有油。除了水煮蛋,其他菜里都放了厚厚的辣椒。
“新支书,快来,快来。”任梅花的老公林华松把鸡蛋端到陈严面前。
陈严:“我又不是做月子,吃什么鸡蛋?还是给刘大娘吃吧。”
林华松正想拒绝。
任梅花突然看了过来,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婆姓刘?”
“是啊,你不是新来的吗?”林华松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盲点。
面对两人的询问,陈严不慌不忙地往嘴里扒饭,他说:“我是新来的,可不代表我是没有做过任何准备就来了。”
任梅花和她老公相互看了看。
陈严则问:“刘大娘现在身体好点没?”
任梅花老公说:“还那样。”
陈严指了指桌上的石蛙炖香菇干,当地人把石蛙叫做石蜷,他说:“这石蜷是你特意半夜去溪里抓来给老人家补身体的吧?”
林华松马上说:“有多的,你吃你的,放心吃。”
陈严推辞道:“我一个大小伙子,还用不着补,不然外面的人要说我年纪轻轻就虚了。”
林华松为难地看着任梅花,客人不吃东西可怎么办?
陈严道:“刘大娘之前生产时候断脐不净,孩子出来没多久就感染了脐风,随后就夭折了。刘大娘伤心难过之余又没照顾好月子,所以才落下了病根。”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任梅花惊疑地看着陈严。
陈严转头看她:“所以我有个想法。”
“什么?”
陈严道:“我们这种贫困山区的妇幼保健工作一直是一个大难题,所以我打算在我们大队培养一个会新式接生和妇幼保健工作的接生员。”
“啊?”任梅花放下碗筷,一下就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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