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海保到衙之后,刘昌就紧跟着来了。

“海爷,伙房的人,闹得太不成样子了。”刘昌小声说,“他们把汤锅都打翻了,还烫伤了两个。”

海保不动声色的问刘昌:“没影响大伙用膳吧?”这就是问到了节骨眼上。

在海保上任之前,新伙夫顶替了旧伙夫,旧伙夫丢了巨大的利益,趁机寻衅报复,属于是情有可原。

但是,若是因为闹矛盾,影响了大家吃饭的大事,那就说不过去了。

刘昌又说:“请海爷示下,应如何处置?”

海保淡淡的说:“都抓了,各打五十板子。”

刘昌大吃了一惊,下意识的问海保:“那众人如何用膳?”

海保笑了笑,说:“都包出去,衙门里不设伙房了。”

刘昌眨了眨眼,疑惑的问海保:“还请您明示,如何包出去?”

“呐,把咱们的辖境平分为四片,每片的居中位置,找一家饭庄或是面馆,由他们负责供应饭食,衙门里只需要出钱即可。”海保又补充说,“吃定食,自己管饱,但不许带走。”

刘昌瞬间明白了,海保压根就不想沾惹伙房的麻烦事儿,索性都推出去了。

见刘昌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海保仰起下巴,解释说:“让他们每日来上值的时候,先画到,再领饭食票,一日就三张饭票,多一张都不给,凭票去就餐,无票者恕不接待。另外,需要吃夜宵的人,另行领票。”

刘昌彻底听懂了,海保的意思是,衙门里不设伙房了,大家凭饭票去找定点的地方用膳。

“那……海爷,每人每日的三餐,应拨多少银钱?”刘昌索性打砂锅问到底。

海保点点头,说:“你问的好,照市价,每碗素面十文钱,就以此为准。”

刘昌的数学不行,算不清楚帐,海保就很有耐心的解释说:“每日三十文钱,每月一两银子!”

这么一说,刘昌总算是明白了,察院衙门近千人,每月的饭食银就是接近一千两银子。

但是,此前的伙房,每月总投入至少是四千多两银子。

可想而知,多出来的银子,必然都落入了极少数的腰包里了。

“海爷,骤然改了老例,若是下头闹将起来,如何是好?”刘昌颇有些担忧的问海保。

海保冷冷的一笑,说:“爷就算是借他们八十个胆子,谅他们也不敢胡闹!”

刘昌一时无语,他知道,海保不是吹牛,而是有底气压得下去。

实话说,察院衙门和兵马司的差使,外头有无数人抢破了头,削尖脑袋想进来当差。

衙门的好坏,和实权的大小,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比如说,翰林院的把门差役,给钱都没人乐意去。

别的且不说了,中城察院掌握着整个中城的治安大权,令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就凭这個,即使海保不提供免费的饭食,也有无数人哭着喊着的想进来。

再说了,绝大部分的差役,根本不领薪俸,完全靠敲诈勒索的油水,用于养家糊口。

等刘昌走后,吴四宝有些不解的问海保:“爷,为何把新旧两拨伙夫都抓了打板子?”

海保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笑眯眯的解释说:“旧的那拨人呢,指望着拿爷当枪使,替他们出气。嘿嘿,门儿都没有啊。爷一文钱好处都没捞着,凭什么替他们背黑锅呢?再说了,各打五十大板,让他们的后台都没办法挑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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