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见她楚楚看向自己,犹面带难色,朗笑一声道:“柴七娘好奇问问而已,凤二娘可不作理会。”
他这是为她解围,他已知晓,这个问题,凤二娘很难回答。
因为她本不姓凤,若答出她阿爹是谁,姓氏便对不上,须承认自己说谎,若胡说另一人是她阿爹,又不情愿。
因为蒲津渡长河坞的主人,黄河运社的社长,不姓凤,姓龙。
那是江湖上、黄河水运道上威名远震的顶尖人物。
他在上绝顶之前,听她说“家住蒲津渡长河坞……阿耶定当重谢!若遇河道难事,也可去寻我,当可尽力!”这一句话时,便心中一动,有所怀疑,那长河坞如此有实权的人,怎姓凤?
三种可能,一是真有凤某人,是副手,也位高权重,二是她随母姓,
三是她在那般情境下,不愿透露真名,龙凤龙凤,便顺口造了个凤姓,回去再交代门房阍守,若有人去长河坞寻凤二娘,报知她,她便知晓是他三人。
这其中还有一层防范:若是他三人有嘴大,将其被辱事向外人道出,说出蒲津渡长河坞的凤二娘,也无此人,即便有人怀疑是她,也可否认,毕竟名假,话也可假。
眼下,见她答了要回黄河运社的船,又不便回答阿爹是谁,若是其他人的女儿,恐怕难以单独乘社船出来,还能令整个社船等她。
那十之八九,第三种可能便是真相了。
只是未料到其父那般强绝,她这女儿竟如此娇柔。
柴瑶光还要再问:“令尊可是……”
“小七,不必多问,便请凤二娘坐你身后,带着她下山吧。”
却是崔善为截口打断,替二人解了围。
黄裳看他的神色,似是也已了然,不禁惊服此公思虑如此之快!仅凭这寥寥数语,如何知晓?
凤二娘这才松了口气。
不料又听柴瑶光笑道:“我阿翁曾任司农卿,掌管天下粮储仓廪,熟知水陆运输道途,我阿爹也多知晓江湖人物,所以……”她故意收口停下。
见得黄裳变色,才又促狭地笑道:“所以……凤二娘不必担心,放心抱紧我,一道骑马下山。哈哈……”
又见到黄裳佯作怒视的模样,她更加得意,一把搂过凤二娘,轻轻一纵,跃上马背。
凤二娘见她小小少女,如此骇人身手,心下惊异,抱紧了她。
她却又爽笑道:“美人儿,骑马下山,你不能在我身前怀里躺着,须到我背后来。不然,马身前俯,会摔下山去,教我心疼,如何舍得?哈哈……”
凤二娘听她肆意调笑,面上又泛起了娇羞,心有不甘,挣扎着爬去她背后。
她却又是一笑,双手搂住凤二娘的纤腰,拧身用力,二人竟在马背上调转身,将凤二娘轻轻放在马背,变得两人相拥姿势。
低头见到凤二娘面若桃花,白中透出血色,这才哈哈一笑,退身至马颈前,缩腿拧腰,十分灵巧地调转身,正面跨上马背。
又笑道:“不想摔下,抱紧我!”
三马临坡嘶鸣。
眼见这峰下的西北坡山径泥土杂乱,已有众人纷踏踩踢后的松垮痕迹,不比那东南坡的石径稳固。
下坡不比上山,下陡坡骑行,人马双难。
那契丹马纵然惯行山林,却不得不更小心些,前腿劲力本就不及后腿,承重却更大,一个支撑不了,马失前蹄,动则折腿断脖,对马儿来说,生不如死。
而且骑手也更难御控,身子易向下倾跌,不比上山身子后仰,可拉拽缰绳来对冲下坠之势。
三马四人,柴兴领先,这是以防崔善为万一下坠,可以在下边接应托住。
柴瑶光与凤二娘在后,父女两个一前一后,护着身手还算矫健的崔善为,按辔衔尾下行。
薛礼三人跟在马后,以免被踩踏。
黄裳顺着山路望看山下,提议道:“我等三人可以轻身快跑,比马儿更快些,早一些追赶那些人,又可在前面探路,以便柴公及时应变,更保崔公安然无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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