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告别,裴淑英却泣对:“妇人事夫,无再醮之礼。夫者,天也,何可背乎!守之以死,必无他志!”性子大变,竟操刀欲割耳自誓,被拦下。
自此,裴淑英素面毁悴,常读佛经,后十余年间,音信断绝。
裴世矩忧心,允下柳氏求婚。嫁期将至,裴淑英竟以剪断发,悲泣绝食。
裴世矩见其志不可夺,只得罢了。
但李德武已另娶名门妻室,遇赦得还,才听到前妻守节,出其后妻,重与裴氏婚合。
前几年,李德武在定州鹿城县令上过世,裴淑英一年后也随夫故去。
黄裳柴瑶光惊叹,这奇烈决绝的裴氏女子!
柴瑶光又忿忿不平:“为何不一起去!?为何男子不须守节!?要守,一起守!不守,便都不守!”
又想起那一具棺椁中的贞娘,也是被夫家所累,还都是做官的,官大官小都一样。
她眼睛滴溜溜转,看看黄裳,是个布衣,又看看裴四,不知这裴四是个甚么官?
又看看裴休贞,这兄弟二人年纪竟像父子?不过,这也常见,老夫少妻,还见得少么。
黄裳却思及:若仲长在此,必会感叹这庙堂之争险恶至极,官场危厄,一人失势,累及族人妻儿!
但,强者当有保全之道!
又心有灵犀似的,替柴瑶光道:“裴氏多奇女子,更多奇男子,裴刺史与裴四郎更是金友玉昆。”
裴休贞笑道:“闻喜裴氏,休戚与共!我与四郎同属裴氏中眷房,自是亲厚!
即便是他房,如西眷房的安邑敬公,是何等人物,文韬武略,平岭南,破突厥,总领北蕃,经略西域,
待我也如自家子弟一般,他自幼丧父,与四郎相类,勤学奋起,成就斐然,当得起裴闻喜三个字!”
他一面解说释疑,一面又勉励四郎。
裴世矩贞观元年即已去世,享年八十,已是上一代的传奇人物!
黄裳柴瑶光这才知晓。
崔善为自是早已了然,同为隋臣,他更知晓裴世矩也有为人诟病的一面,
其对炀帝逢迎取悦,滥用民脂,哗众邀宠,虽说肩负裴氏宗族荣辱,为保身家,也太过奸滑了。
不过,在大多数裴氏族人眼中,自会感念其功业,对家族贡献,过滤掉这些!
裴四郎却自小崇敬族中这位传奇巨人,也喜看他所编纂的《西域图记》四十四国风情,所以才会千里送贞娘归乡。
这裴四郎名行俭,为前隋名将裴仁基的遗腹子,大兄裴行俨,是时号“万人敌”的猛将。
父兄于隋末乱世先后归附李密、王世充,后因谋刺王世充,事泄被夷族--在王洛阳势力范围内的三族人家一个不留。
裴四郎之母早被送至河东闻喜老家,躲过杀劫。
二兄裴休贞并非亲兄,是裴行俭堂叔裴思简的长子,两人的祖父裴定高、裴德超为亲兄弟,同为北周骠骑大将军、汾州刺史、琅邪郡公裴伯凤之子,为绛州闻喜裴氏中眷房的一支。
论年纪,裴行俭比大兄二兄小了足有二十多岁,出生前父兄皆亡,便自小常跟随二兄,
裴休贞十分看重裴氏家族房支一体,对这同气连枝的小堂弟很是照看,如兄如父,是裴行俭除母亲外的至亲之人!
贞观六年,裴行俭长到十四岁,好学嗜书。
裴休贞已是从六品上的吏部左司员外郎,有法子可想,辗转托请两位天下闻名的传奇大人物,合力将裴行俭送进了大唐最高学府弘文馆,攻读经史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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