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明年渔获能更多些。”

“河神在上,保佑我一家来年平平安安。”

也有人大声喝道:“还不速速请大祭,要是扰了河神大人的兴致,有你们好看的!”

献上大祭,感应大王便会赏下恩赐。

将这些红雾吸入体内,据说能强身健体,包治百病,引得无数百姓趋之若鹜。

陈自景抱着长刀,冷眼旁观。

在他看来,所谓恩赐,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县老,县老大事不好了,准备好的那些童男童女统统不见了!”

就在这时,有渔民慌慌张张的跑来,嘴里大喊。

河边众人纷纷色变,站在木台上的县老更是暴跳如雷:“什么!我不是让你们派人严加看管吗?”

“废物,都是废物!!”

来报信的渔民脑袋一低,呐呐道:“看守的人……看守的人都被打晕过去了。”

闻言,县老蹙眉捏手,在木台上来回踱步,就像那热锅上的虫豸。

“这可如何是好?”

“完了,都完了,河神大人要降罪于我们了!”

台下百姓的交谈声传入县老耳中,更是让他烦躁。

忽然间,他看见观礼的百姓中,有妇人抱着婴孩,福至心灵,不由得面色大喜。

他指着那个妇人,口中唾沫飞溅,大喊道:“快快来人,给我把那妇人拿下,孩子拿过来当祭品!”

“还有旁边那几个,在场的孩子全部送过来,现在祭祀出了问题,今年得多供奉几个孩童,否则河神降罪,你们谁也逃不掉!”

听着县老的话,还没等那些赤身壮汉动手,妇人身旁的百姓就伸出手去抢孩子了。

那些人面目狰狞,怒骂道:

“贱人!还不赶紧放手,你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放手,放手!”

妇人死死抱着自己的孩子,惊慌失措,涕泪横流:

“不不,不要!”

“我孩子马上就要两岁了,求你们开开善心,就放他一马吧!”

前些日子,她的孩子夜晚受寒,久咳不止……家中又没有闲钱看病;妇人这才把儿子带来,想借着河神的恩赐让他尽快康复。

可谁知道,谁知道会发生这种变故!

没有人理会妇人的话,他们甚至开始动起手来,把妇人打的鼻青脸肿,硬生生的把孩子抢走。

那妇人头发散乱,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手脚并用向前爬去,想要抢回自己的孩子,却被人一脚踹开。

十来个尚在襁褓的婴孩,从四面八方被传到木台上。

看着传到自己身前的婴孩,陈自景目光微冷,没有伸出手。

很快这婴孩就被其他人给接了过去,向着木台传去。

众人又欢天喜地起来,有人起哄:“溺婴!溺婴!”

“还请河神降下恩赐!”

周围的笑声、叫喊声传入陈自景的耳中,他看着周围人的笑容,再看那些被抢走孩子的妇人,双目空洞,遍体鳞伤,倒在冷冰冰的地上,心中不由觉得荒唐。

他闭上眼睛,右手握上了刀柄,但很快又松开。

谨慎起见,陈自景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不动声色的观察起来,分析周围人员的站位。

那县老看着放在脚下的十来个孩童,捋着自己的胡须,露出欣喜之意。

等孩童全部到齐后,他挺直腰板,双手捧着一个刚出生的女婴,高高举起,作势就要往波涛汹涌的青河中丢去。

“呜呜呜……”

河边传来妇人凄厉的哭声,在一众欢笑声中显得那般突兀。

只可惜,无人理会。

县老双手后屈,就要抛出手中婴孩。

但却始终没扔出去。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女婴从高处摔下,被一只大手稳稳接住。

与此同时,几抹血红花瓣洒出,溅在县老迷茫惊恐的脸上。

“嗬嗬……”

他艰难的喘息着,呼吸声像拉风箱一般,有气进没气出。

县老低下头去,看见半截长刀透过胸膛,从自己的心脏中穿出!

他的眼神迅速暗淡,无力地张着嘴:“不想……死,我不想……”

不知何时,陈自景出现在县老身后,其右手紧紧握住刀柄,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这般人,活着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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