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五月,银川驿站的驿丞公房里,一个骨架宽大的驿卒,正小心翼翼地弯曲着身子,恭听身高只到他胸口的上司责骂。

虽然朱由检这一世,并没有脑残的想着裁撤驿站去节源减流,而是准备等时机成熟了,把驿站改成公私两用的邮局,那样即可以给百姓带来便利的同时,又能创造出更多的工作岗位。

不过这对于现在还叫李鸿基的黄娃子来说,自己的命运并没有太多改变,依旧是过的穷困潦倒,在这世道下艰难的求生。

因为知道他就靠这份营生度日,驿站里的驿丞和更夫,都喜欢欺负他,毕竟让这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对着自己低头服软,对他们而言,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特别是驿丞,本来李鸿基还开心,自己的头头是个本家,说不好会看在这点上照顾照顾自己,没想到他更不当人。

被别人欺负也就欺负了,他李鸿基也不至于少块肉,可驿丞虽然只是屁大一点的小芝麻官,但人家正好拿捏住了他,不光动不动就对他李鸿基又打又骂,还喜欢找机会克扣本就被他们盘剥过的粮饷。

今天李鸿基又倒霉的弄丢了公文,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可驿丞怎么会放过这个敲诈勒索李自成的机会。

“小犊子,这里也没外人,这次别说爷爷不罩着你,敲明亮响的说了吧!

你要是想把这个事糊弄过去,也简单的很,给你爷爷我三两银子,爷爷就给你往上面通融通融,要不然,你这小王八羔子就等着卷铺盖滚蛋吧!”

身材矮小的驿丞看着低眉顺眼的李自成,照着他脑袋瓜就是一巴掌,然后得意洋洋的骂道。

“李头,看在我平日里对您还算恭敬,咱们又是本家的份上,您老人家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他李鸿基年少时,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狠人,可自从娶了婆娘,为了生计,自己受尽了窝囊气,还要强忍着低声下气的说好话。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爷爷我同样姓李,让爷爷放你一马?那谁放过你爷爷我,上头爷爷要是不打点好了,你这小王八羔子不光是没了差事,说不好,还要进去吃牢饭,至于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想清楚吧!”

对于李鸿基想说几句好话,就不掏银子的白嫖行为,李驿丞给予了充分的鄙视。

“是,是,是,是小人不配,可您也知道,三两银子,小人如今实在是拿不出来呀!”

听到这个狗驿丞的话,李鸿基差点把牙都咬碎了,一份普普通通的宣示公文,丢了也就丢了,上面根本就不会当回事,可这王八蛋非要死活从自己身上榨出油水来不成。

“三两都没有,真他妈的是个穷鬼,那你个王八羔子说说,你有多少银子啊?”

听到李自成说没钱,李驿丞暗骂了一声晦气,这倒霉玩意,肯定是有了钱就寄回家了。

“小的这里还有七钱银子,这些您先拿着,还麻烦您帮忙打点打点,剩下的从我以后每个月的饷银中扣了。”

李鸿基小心翼翼的讨好着说道。

“他娘的,有你这么个蠢东西在手底下,还真是晦气,七钱就七钱吧!

不过底下你的那份粮饷,每个月给你爷爷我一半,爷爷利息也不收你多,到最后给爷爷我五两银子就算两清,你看如何啊?”

李驿丞看着彻底被自己打断了骨头李鸿基,趾高气扬的命令道。

“我,我……”

听到李驿丞的条件,李鸿基差点把自己的一口钢牙给咬碎了。

本来媳妇儿就嫌弃自己挣得少,要是再给驿丞了一半,那能寄回去的就更少了,这家看来是没法回了,回去了会被那个婆娘给骂死。

看着他那怂包的样子,李驿丞知道,自己吃定他了,想到又能捞上一笔银子,他是更加的开心了,嘴里不由自主的就哼起了小曲。

“我看不怎么样。”

李鸿基还没有回答,就听门外有个声音替他拒绝了。

“谁他娘的在门外放屁,给爷爷我滚进来。”

李驿丞一听有人敢和他唱反调,顿时大怒道。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犊子,敢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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