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我们赢了,那些狗鞑子逃跑啦!狗鞑子逃跑了啊!”
在最后一个建奴仓惶逃离后,德州城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就连德州知州韩珀,也流着眼泪跟着军民一起庆贺。
如果不是突降暴雪,如果不是卢象升率领的援军能够及时赶来,那德州城内的几万军民,必将成为建奴的刀下亡魂。
而他韩珀除非是跪在地上求饶,做那些建奴的走狗,否则必定也是以身殉国,家人说不好还会被自己牵连。
城内躲起来的百姓,听到呐喊声后,也都是壮着胆子,悄摸摸的从藏身之地出来,看看建奴是不是真的退走了。
李本思握着父亲交给他的匕首,从地窖里爬出来,小心的走到巷弄口,发现都是劫后余生,在那里喜极而涕的乡亲和官兵。
他匆忙回到地窖处,把他的娘亲和弟弟妹妹接出来,然后让她们在家里等着,自己出去寻找父亲。
等他再次出来,街上除了渐渐减少的欢呼声,无论是走到哪里都是哭声一片,让他本就忐忑不安的内心更加的恐慌。
他沿着父亲经常去当值时走的路线,看到路旁的房屋上,还有几根不知是那边部队射出的羽箭,不少商铺的大门都被砸破,里面一片的狼藉。
一路上看到身穿明军军服的尸体,在走上前查看时,李本思的心都会忍不住的揪一下,唯恐那具尸体是自己的父亲。
虽然李百户对他很严厉,经常会因为他读书不用功,对他非打即骂,可他知道父亲只是希望,自己不再走他的老路。
因为小时候早早的,他就能会背诵千字文和百家姓,让每日里混吃等死的李百户欣喜若狂,觉得他们老李家出了个读书的种子。
东拼西凑之下,总算是给自家的好大儿,凑够了拜师的束脩,让他得以进入私塾读书认字,名字也从李本事,变成了李本思。
一直走到了广川门,他也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他不断的在心里祈祷着,只希望父亲能够平安无事。
在路上李本思遇到了很多,和他一样,家中有人在军中,或者当时出来抵御建奴的青壮家属,他们也在寻找着自己的亲人。
这时,他听到有人说,北门那边死了很多人,也急忙跟着人群往北门的方向跑去。
刚到西弄巷,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尸体,大部分都是官兵和百姓的,其中还夹杂着少数长相丑恶,脑袋后面只有一撮毛的建奴。
看到这一幕,李本思差点瘫软在地,因为他远远的就看到了父亲的佩刀,在尸体堆旁插着。
眼泪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他踉踉跄跄的往那边走去,即使和同样他绝望的百姓碰到,彼此也都没有察觉。
一路上摔了几下,李本思才走到父亲的佩刀前,旁边的几具尸体都已经被大雪掩埋住了大半,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哪个才是他的父亲。
李本思走到李百户的尸身前,想要喊他父亲,可像是被人握住了脖子,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费劲的蹲下去,想把父亲身上的积雪扒开,浑身却使不出一丝的力气,酸软的摔倒在李百户的尸身前。
挣扎了好几次,才算是半趴在李百户的尸身前,费力的拔出他腹部的弯刀,把他身上,脸上的积雪清理掉。
李本思看到他早已经没了气息的父亲,浑身伤痕,左侧的肩膀都被砍的裂开,双眼睁的大大的,就像以前他要揍自己时的那样。
这一刻,李本思多希望父亲都能再骂自己几句,哪怕是用棍子抽他,他也愿意。
可他父亲嘴里的鲜血早就结成了冰,让这位临死前还在挂念老婆孩子的汉子,再也没有机会训斥他的儿子。
在他的旁边,有个建奴倒在那里,父亲的腰刀就是在他面前插着,或许父亲就是和这个畜牲同归于尽的。
想到这,李本思不再像往常一样懦弱,他拔起父亲的腰刀,不停的流着泪,咬着牙,对着这个建奴畜牲不断的劈砍。
和他一样的百姓还有很多,他们都在找到自己亲人的尸骨后,拿起各种武器,对着那些建奴发泄。
那些汉军和晋商死士,因为和城内的军民区别不大,暂时逃过了这一劫,不过很快他们这些畜牲也会被挫骨扬灰。
在把建奴逼进他们的大营后,卢象升带领大军进入了德州城,进城后和德州的大小官员打了个招呼,就入驻到了知州衙门。
他发布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让锦衣卫配合德州官府,甄别出那些在此次劫难中,数典忘祖的狗汉奸。
至于那些晋商的产业,被卢象升下令直接查抄,没有逃掉的那些晋商和汉军,也被单独关押,并让随军的锦衣卫刑讯高手,对他们这些畜牲用刑。
而官兵则是负责打扫战场,帮助那些失去亲人的百姓,把他们的亲人尸首带回家等待安葬。
入夜以后,整个德州城,几乎家家百姓都传来了哭啼声,这一战,大多数家庭都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
见此情形,那些负责审讯看押汉奸和建奴的锦衣卫,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来帮助德州的百姓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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