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诸位之中,他自认为相当有资格说这番话。

棋力,可不是那么好提升的东西。

他曾遇到过瓶颈期,后来依靠与徒弟姜昌浩的反复对局,才冲破了这层桎梏,成就铁门神话。

可后来自评时,他说这段时间的对练,只提升了半目棋的实力。

这半目棋的实力来之不易,但已经足够暴打世界。

哪怕时煜天纵奇才,也无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升半目之力。

“哼哼,你们两个就可劲酸吧,这样的天才没出在你们那里,一定很有小情绪吧?”聂岚甩动手指,一一嘲讽道。

“尤其是你,老曹,忘了你那赢得仓皇北顾的名梗怎么来的吗?还不是被时煜打出来的。”

被这么一刺激,曹燕薰下意识脸红,正想破口大骂反驳之际,大竹却突然拍案而起:

“聂岚!我警告你,少在那阴阳怪气,要么闭嘴,要么就直球攻过来!”

曹燕薰:“???”

聂岚:“我挪揄老曹两句,怎么反倒你坐不住了?意思是你的梗更多是吧?”

“啊这.”大竹陡然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麻的,都怪时煜!

曹燕薰好歹只有新龙杯那一盘贡献了一个梗。

而从碁圣战开始,自己已经不知道被制裁过多少次了。

这合订本要打印出来,厚度都可以当砖头用了。

可恶!时煜难道是什么元老杀手吗?任何元老,只要敢站在他的对立面,都会遭到不可名状的打击?

这么想着时,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指向了那位宝岛元老。

“你们三个看我干嘛?我又没在这小子手中栽过跟斗。”

宝岛元老下意识往沙发后面缩了缩。

“废话,就是你没有翻过车,所以才盯你。”聂岚说。

“那你呢?你不是也没翻过车吗?”

“可我被他送去吸氧好几次了,甚至还在亲自与他下过一盘正式对局,被杀得都想抄棋盘砸人了,这伤害可比解说时打脸强多了。”聂岚理直气壮。

“一圈看下来,好像就你安然无恙,你什么时候来加入我们?”

宝岛元老:“???”

赛场上,赛后复盘结束,时煜迈着轻松闲适的步伐走出赛场。

徐正林则苍白地躺在椅子上,半天动不了一下。

刚才与其说是在复盘,不如说是在单方面拷打。

时煜一个劲在那唉声叹气,自己则呆呆地点头,还不了嘴。

一想到近一年前,大家还在同一起跑线上,复盘时能够你来我往几句。

可现在,这不但是实力差,甚至连辈分差距都快整出来了。

就离谱啊!

“小徐啊,这盘下的怎么样?”

同样来自宝岛队的队友,玉原军走上前来,亲切安慰。

“玉队长,我这盘撞上时煜了.”

玉原军立刻露出理解的表情:“不要紧,努努力,以后还有机会追上他,你们是同龄人,将来指不定还要再交手多少次。”

徐正林灰白了。

听听,这是鼓励人的话吗?

意思是苦日子还在后面,是吧?

“再说了,多亏有你面对时煜,我们才能在这一轮交手中取得出乎意料的佳绩。”玉原军说。

“我们这轮赢了?”徐正林喜出望外。

“输了,但比分是14。”

徐正林听得再次眼前一黑。

合着只要不被剃光头就算是成绩喜人是吧?

也行。

以当前宝岛在世界围棋上的地位,大概也就有可能击败一下曰本,这还得是抽到好签,能继续用田忌赛马战术,用下等马换掉井山的情况下。

“那我们这边,是谁拿下了这唯一的胜场啊?”

玉原军狡黠一笑:“还能有谁?当然是许先啊!”

上午的比赛结束。

大家各自应付完媒体采访后,再次聚在一起吃午饭,补满体力后,应对下午的对局。

亚运的比赛是这样的,为了兼顾面向大众的观赏性,下的都是快棋赛,一天要下两盘棋。

毕竟其它项目那么快就能一轮,你们下围棋的搁那一动不动,鏖战七小时,怎么想都不太合乎气氛。

“没事,不就是宝岛腐乳嘛,我前世呸,我这辈子又不是没见过,江五段你也别自责了,反正这轮我们也赢了。”时煜很热情地安慰道。

“我就知道,跟你当队友,我准要被上个debu,一点好事也碰不上.”江天启默默捂脸。

没错,他就是那个我方41中的1。

虽然这轮成功过关,但面对宝岛围棋,被打个负场,总归是不好看的。

尤其是江天启本来梗就多,这下再输就显得更加有舆论素材了。

“不怪江天启,他这局的对手许仙,是最近一年以来忽然崛起的许先,横扫宝岛上的各类赛事,屡次将前第一人玉原军零封换句话说,这盘棋老江又碰到硬茬了呀。”常韧宽慰道。

这个“又”字用的好。

这就好比上次围甲,他去打个四台,结果与李弦铁撞上。

难道说,真的但凡与我组队,江五段都会一路倒血霉?

时煜不禁如是猜测。

“也就是说我们这下回去之后,还得抓紧时间研究一下宝岛队啊?”古胜山问道。

集训期间,大家的假想敌主要是韩国,曰本那边的对手都没怎么研究,更别提宝岛队了。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宝岛队总体实力垫底,但却意外有极强的单点战力。

也许团体战他们不行,但个人战就不好说了。

大家不约而同向时煜抛来一个眼神——

这人,交给你对付了。

你赛前研究对手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

时煜也默契地点了点头

“有请下一位赛区第一。”

午餐很快结束。

下午的比赛对手,是曰本队。

今早的比赛中,曰本被韩国干成了5比0,但由于这只是小组赛环节,所以下午的对局还是中国打曰本。

在座位上没坐多久,时煜就等来了本轮的对手。

一个文质彬彬,眼睛里充满艺术家般忧郁的年轻人,很符合曰本赛区的气质。

“你好,时煜,我叫平龙西大,我很喜欢你的棋,日夜钻研,今天终于有机会向您亲自讨教。”

这人很殷切地上来握手。

时煜微笑道:“哪里哪里,我也经常看平龙君你的棋谱。”

“真的?你打过我的棋谱?”平龙大西骤然起劲。

“那当然,你的棋,精彩大大滴!”

时煜用不熟练的日语夸赞,以及大拇指点赞。

当然是假的。

他连有这么一号人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提前打对方的谱?

但出于商业互吹,赛前友好环节,那肯定得说自己打过,不然有失礼数。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棋!不像那群啥也不懂的棋评记者,说我的棋像神经病!”龙平西大愤愤不平。

“啊?”时煜愣住。

听着这人的自评,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比赛开始!”

很快,当这人落下第一枚棋子时,时煜就懂了这人说的神经病是什么意思。

第一手,黑棋挂角天元。

震古烁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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