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居然丝毫没有被神识所影响,对于自身的认知依旧清晰。”
他飞快扫荡了一遍秦御的记忆,见证了秦御三十年人生,掌握了不少信息,同时颇为惊讶:“这孩子长得这么年轻,没想到已经年过三旬了,真是意想不到……不太对,不止。”
他皱着眉头,追溯到秦御记忆的源头,秦御睁开眼的那一刻,他注意到了那个时候秦御就是现在这幅模样,不曾变化过。
也就是说,秦御至少已经四十五六岁,甚至更大。
但即便如此,在他面前秦御也只是个孩子,远不如他古老。
“这孩子的修炼法门也很有趣,以武道为根基,几乎炼到全身,与炼气体系差别已经不大……咦?他在不停突破我的神识幻境。”
老将军眼中神光氤氲,看向神识幻境中。
他的神识将秦御团团困住,构建出一重又一重幻境,有的是根据秦御的记忆所构成,而其它大多则是凭空编出来的故事。
秦御在这些幻境中的身份不停改变,故事也在不断变化,有时他是紫薇垣的秦神医,正在其它镇上给乡亲们看诊。
下一重幻境中他又变成一位将军,在战场上调兵遣将,攻下乱党的一座座城池。
接着他又会成为某个宗门的大师兄,修道数百年只为渡劫飞升,面向浩荡天劫时,又是一拳轰出,以纯粹的武道精神击碎幻境。
然后继续跌落向新的幻境,或是变成世家宗门的世子或是少教主,有坎坷的经历和背景,往往是幼时遭遇劫难,父母为保护他而不知所踪,从此为复仇而修炼。
或是变成大婚中的新郎官,在人生最得意的时刻迎娶最爱的女子,手都已经捏住红盖头,准备掀开。
亦或是考取了功名,成为金榜题名的状元郎,风风光光的准备大显身手,施展心中抱负。
每一重幻境都在尽其所能想挽留秦御,试探着让他沉迷其中。但秦御却丝毫不受影响,无论看见什么,被灌输了什么样的故事,他都是一拳打碎,武道精神煌煌如柱,越来越强大!
这些幻境无比真实,如同身临其境,但秦御的意志之强,始终比神识的影响更胜一筹,跨越了境界修为的差距,神识幻境虽然展现在他面前,却不能覆盖他的记忆,让他彻底沦落其中。
秦御始终清晰的认知到自我的存在,没有落入这些故事中,而既然知道所见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他自然不会留手,一拳又一拳,以纯粹的武道,纯粹的力量,击破这一重重神识幻境!
直到第三十七重幻境,秦御回到了瑶镇。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屠夫孙伯,裁缝花姨,压岁铺子的杨掌柜,早餐铺的包子张,还有天天到处化缘,但无肉不欢的僧人明知,假道士林孝义。
都是他最熟悉的亲人,对他有恩的亲人。
秦御短暂的停下了脚步,随后摇了摇头,身躯微微一晃,年轻的身躯中爆发出的却是比以往更强的意志!
秦御不假思索转身一拳挥出,一身气血鼓荡到了极致,一拳打出刺耳的雷音!
这一拳击碎了幻境,也让他的意识重回现实,取回肉身控制权的瞬间,拧腰转胯,一拳向后轰去!
“嘭!”
那大手张开,轻飘飘的接下这一拳,所有力量尽数被卸去,激荡的气血也在刹那间平复,秦御这才看清,竟是那威风凛凛的石像拥有了血肉,此刻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僵持,秦御一动都不敢动,过去片刻,那人才露出笑容,道:“反应很快,力量也不弱,你很不坏。”
他口吐那玄妙的道音,秦御却是听懂了,心中一惊,缓缓收拳,作揖一礼,同样口吐道音:“感谢前辈赐我三十七重幻境,真是难得的体验,若是平时,我定然不会去做这些春秋大梦,此番体验一次也算是放松心情。”
老将军面露惊讶之色,转而用人族语言道:“你这孩子关注点真是奇特。不过也好,孩子,我问你,你所求的究竟是何物?既非亲情,亦非爱情,也不是友情,更不是为了功名、功绩甚至飞升,这些你都不在乎,一拳打碎,那么你到底在追求什么?”
“我求的,只是"真"而已。”
秦御露出笑容,细细回味三十七重神识幻境中的一个个故事,虽然他不曾受到影响,却也是一次别具风味的体验。
“真?”老将军略显疑惑,不知这个“真”具体是什么。
“所谓真,便是真实、真相。我所追求的,是大道之真实,长生之道妙,天地之真相,以及最为重要的真我。”
秦御眼帘微垂,轻声道:“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是谁?因此追寻真我。我无法修道,于是走上武道之路,却发现武道亦可通大道,因此追寻大道真实。我在紫薇垣生活三十年,发现太多秘密,却也不过是此方天地的一小部分,因此追寻天地的真相。而我不知为何能长生不死,却能见他人寿元流逝,因而承受亲人朋友老去逝去的痛苦,因此追寻长生之道妙。”
“亲情,友情,爱情固然重要,但唯有修真求真寻真,我才能长久的将这些情留在身边。”
秦御双手插袖,眼底混沌氤氲,笑道:“晚辈秦御,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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