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不解：“为何？淮西党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整个中书省都在他们的控制当中，朝野遍布他们的成员，开国的武勋功臣当中大半都是淮西出身。若是能得到淮西党的支持，即使等到我们就藩之后，也会有很大的助力。”
“既然淮西党这么好，为何你还要拒绝胡惟庸的邀请？”朱橚淡然道，“胡惟庸是老相国的接班人，若是与他交好，等同与淮西党交好，你为何还要心生抗拒？”
朱老四摸了摸鼻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总感觉，淮西党有点不太对劲，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不是错觉，是事实。”
朱橚盯着湖面，眼眸深邃，“农户都知道，猪崽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等过年最肥的时候再杀。自古以来，皇帝对朝中党争都在维持一个平衡，强则削，弱则拥，不会让这个平衡被打破。”
“可你看如今朝中局势，哪还有平衡可言。浙东党的杨宪被杀，顶梁柱刘伯温赐归乡里。除浙东党外，唯一能与淮西党抗衡的汪广洋被随便找了个借口夺权，贬为广东行省参政。”
“或许这是老爷子在给大哥铺路，可你仔细想想，淮西党虽然与大哥关系不错，可按照淮西党如今这个体量继续发展下去，等到大哥继位，是他掌权当家，还是淮西党掌权当家？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大哥登基的时候，已经沦为了淮西党的傀儡。”
朱棣已经听的目瞪口呆。
他从没想过，对朝堂局势如此透彻的发言，居然是从他那个整日里无所事事的五弟口中说出来的。
这还是那个满脑子逛窑子喝花酒的吴王殿下吗？
“那按照你这个思路……”朱棣细思极恐，“岂不是说……”
在得到老五的引导后，他有些不敢细想下去了。
因为最后的那个结果，太过震撼和恐怖。
“最后的结果，是所有人都得死。若只是死还好，九族也得一起死。”
鱼漂微动，朱橚毫不犹豫的提竿，收获了一条肥美的鲤鱼，“看似得势的淮西也好，苟延残喘的浙东也罢，都是老爷子养的猪崽，等养肥以后一刀割喉。最后谁能活下来，全看老爷子的心情。”
“不出十年，胡惟庸、刘伯温、汪广洋等人必死无疑。”
他说的已经很委婉了，其实五年就差不多死绝了。
洪武八年四月，刘伯温被毒杀。
洪武十二年十二月，汪广洋被问罪，自缢而亡。
洪武十三年正月，胡惟庸被赐死。
活得久如李善长，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殊不知在胡惟庸死后十年，突然就被拎出来处死。
在洪武一朝为官，所有人每天上朝之前都得写一份遗书，平安回家以后得给祖宗烧香，庆幸自己又活了一天。
朱棣有些于心不忍：“诛九族，这，这也太狠了吧？”
朱橚瞥了一眼四哥，淡淡的说道：“若是你当了皇帝，只怕杀得一点也不比老爷子少。”
朱棣不服，斩钉截铁的说道：“若我当政，绝不会发生诛九族这种惨案！”
朱橚忍不住笑出了声。
朱棣恼怒道：“你笑什么？”
“因为我知道，四哥你说的是实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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