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养性点了点头,先让姚春退下,又向陈义问道:“你怎么说?”

陈义早有准备,立即应道:“若卑职是同党,断然没有让假缇骑以真名行凶的道理。可见,是凶徒故意栽赃陷害。凶徒以为卑职已经死了,所以才将罪名推到一个死人身上。请大人明察。”

骆养性听完,忽然微微一笑,转向王奎问道:“你觉得呢?”

王奎立即道:“他这是在狡辩。”

骆养性点了点头,又回头看向陈义,似乎在等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义心中暗想:“这个骆养性,不是个善茬啊!”嘴里答道:“卑职有一项追凶绝技,愿助大人将真凶追拿归案。请大人给卑职一个自洗冤屈的机会。”

“哦?你有何最凶绝技?”

“小人自幼精研画技,可根据证人的描述画出凶犯的样子。”

骆养性听到这里,似乎不是很满意,淡淡道:“此法古已有之,有何出奇?卫署就有画师,昨日已将真凶画像画出。本官就有一份。”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张大纸,摊开来正是即将在五城张贴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除了凶徒的外貌描述和悬赏金额,还有三个嫌犯的画像。看起来,都是极普通的面相,毫无特点可言。

陈义看了一眼,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番,接着道:“当今画师,多半用《写象秘诀》所载之法画像,与真凶的相貌并不太相似。卑职所擅之画技源出西洋,乃观摩泰西和尚利玛窦所携来之西洋画所创……”

他现编现掰,说小时候看泰西和尚热闹,见过一次西洋人像画。当时他觉得对追查凶徒有用,这些年便反复琢磨,自学一门画技。

陈义将此画技称为素描,可帮助官差追捕在逃凶犯。

反正利玛窦已经死了十几年,有没有那么一幅西洋画存在,谁也没法细究。

骆养性听得津津有味,便让属下给陈义松绑,让他现场画一幅“素描”来看看。

陈义道:“素描画不用毛笔,须用柳条细枝烧制的炭笔,不知有没有……”

他本以为炭笔难寻,搞不好还要折柳条现烧,不料书吏说他就有,出去转了一圈,便从吏房拿来两支。

于是陈义不再推脱,摊开纸张起笔就画。

当初求学的时候,模拟画像是刑侦科的选修课,他成绩还不错。后来缉盗追凶也时常用到,已经画得很熟了。

寥寥几笔,就在纸上画出一个人脸轮廓,接着口、鼻、嘴、耳也逐步在笔下出现。

骆养性等人越看越奇,这素描画法确实和卫署画师之技有极大不同。

卫署的缉凶画师平时画像时,仅用毛笔勾勒出脸部线条。如果嫌犯不是麻子、瞎眼等特征非常明显的人,所得画像看起来都差不太多。

由于大部分通缉令上的画像都只能看个脸型,相符的人有千千万万,每次抓捕,总能抓到一大堆无关的人。

久而久之,官差也不太细看画像,反正凭画像去抓犯人,很少能抓到凶犯。

在很多小地方,很多无良官差更是利用“画像不像”的缺陷,趁机捞油水。

比如说凶犯是个麻子,那么整城的麻子都遭了殃,为了脱身,少不得要掏上几百文钱。

陈义的素描画法则截然不同,笔下的画像非常精细,连眉间若隐若现的黑痣,额头的皱纹,鼻下的影子等微小细节,都画得清清楚楚。

肖像才画了五六分,骆养性便看出画中人是门外的蔡宏民。

他到门外示意蔡宏民本人进来。

等陈义仔细画完最后几根胡须,便拿起画像放在本人脸边,反复仔细比对。

只见口、鼻、嘴、耳等五官都只有七、八分相似,不过组合起来,却让人觉得像得十足。

陈义道:“卑职只对这位兄弟匆匆看了两眼……不过,目睹凶犯的证人一般也不会对嫌犯的样子记得很清楚,一来一去,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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