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当时白老师受了不少折腾,骨头都被打折了,下放三年多身体就没好过,最后活活病死的。
具体的事他知道的不多,毕竟前世他压根就没心思了解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
“白老师是个好人哩,文质彬彬的,戴着副眼镜,什么时候见人脸上都带着笑,哪怕是批斗的时候身上被扔石头泼大粪,白老师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哩!
白老师以前是高中老师,可有文化哩,俺有啥事都愿意去问问他,一来二去的就熟了,他跟俺说,这人啊,不管身处在啥样的环境里,只要心里的火不灭,那就能坚持下去,还说,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不是坏,而是愚昧,所以,他从来不恨那些虐待他的人,他只觉得他们可怜!”
江明浩静静的听着。
这个白老师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要知道在那段黑暗的岁月里,多的是被摧垮精神选择自杀的,或者精神崩溃一生都没再清醒的。
陈富贵的眼神幽幽的,好像又回到了那些个和白老师在煤油灯下闲聊的日子。
“他跟俺说,总有一天黑暗会过去,黎明会到来,尖山咀生产队也总会迎来一个有能力有本事带着全体社员走出愚昧,过上好日子的人,俺当时还不信哩,嘿嘿,现在俺信了!”
陈富贵说完,眼神灼灼的看向江明浩。
江明浩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转过年儿咱们生产队开个大会,俺要让贤哩,你来当这个队长!”
“队长,我谢谢您抬爱!但我一是没这个志向,二是没这个能力,白老师说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不是当生产队长的料。”
江明浩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别说是生产队长,就是公社书记他也不稀干。
所以,他要权却从不要职位,要权也只是为了开展工作没有后顾之忧,至于生产队的家长里短、鸡飞狗跳,他是绝对绝对不会碰的。
“你这后生,嫌队长官小?”
“别说生产队长,就是再往上大三级五级的,我也不感兴趣,这个生产队长,你就安心当着吧,我是尖山咀生产队的女婿,老婆孩子一家老小就在生产队,当不当队长的,有好处我还能不紧着自己生产队?”
陈富贵听到江明浩这话,吧嗒了下嘴不说话了。
江明浩心里好笑。
合着陈富贵和吴清山是一个套路,都等着自己表态呢!
不过他并不排斥这种想法,都是为了自己地盘上的老百姓,算计的再多也不过分。
其实陈富贵之所以会在这个当口提起这件事,既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单纯的想让江明浩表态,只是最近生产队里发生的事太多,让他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刚才得知王卫红是被刘巧菊给砸伤的,让陈富贵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更强烈了,他觉得自己不仅没能力带着社员们过好日子,甚至于有些看不懂这些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社员们了。
那一瞬间的茫然和担忧,让他把压在心里的话不合时宜的说了出来。
“等王卫红醒了再说吧!”
江明浩伸手在老队长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这才感觉到,陈富贵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结实,肩膀上几乎都是骨头。
一老一少两个人在手术室外等着,晚上九点多,苏老四风尘仆仆的站在了两个人面前。
因为找不到车,苏老四是一路从生产队走到县医院来的。
生产队到县医院50多里地,也就是说苏老四是从知道王卫红出事就开始走,一直走到现在才走到医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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