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一次改革都是痛苦的。
就像是一位孕育孩子的母亲,要经历常人难以忍受的阵痛、宫缩等等折磨,孩子才能顺利降生。
夜里,突然降温。
北风在敖子山转了一圈,又席卷到山下。
这一夜,社员们迷迷糊糊的听到自家的门框、窗户被大风吹的哗哗作响,屋外的干柴垛被风吹倒,圈里养的马上就要上交的年猪发出恐惧的尖叫声,不安的将猪圈的泥坯撞的东倒西歪。
1979年12月8日。
一早,大雪至。
苏美秀推开门,地上已经白花花一层。
屋外的水缸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什么砸的,竟然裂开了。
(那个年代的冬天好像都特别冷,特别是北方地区,经常大雪封山封门,听说那个年代唾沫落地上就立刻冻成冰)
苏大山披了袄子出来,嘴里哈出的热气很快在胡子上凝成了小水珠。
苏大山探着身子往外看,心里有些慌。
今儿是姑爷说开生产队大会的日子,昨儿还晴天朗日的,咋会突然下雪哩?
不是好兆头哩!
反倒是俩孩子,看到外头下了雪,高兴的像两只小猴子,棉袄都没穿,就蹦到了院儿里。
雪虽然下的不那么大了,但依旧零星在飘。
敖子山山头,浓云厚重,没有任何散的意思。
“明浩哩,今儿这会还开?”
“爹,定好的事肯定得做啊,放心吧,咱们这个会开的时间不长,而且......”
江明浩也朝着敖子山看了一眼。
“这天儿转过脸儿就晴了,没事。”
尽管女婿这么说了,苏大山心里还是没底,连早饭都没吃几口,就背着手到村口去转悠了。
陈富贵的心情和苏大山差不多。
昨儿他一宿没睡好,大风刮的他心烦意乱,早上看到大雪封门,心更凉了。
直到陈军、江明浩还有苏春旺三个大小伙子扛着锹和扫帚进了大队部。
“爹,俺们把院里雪扫哩!”
陈军和苏春旺都是江明浩从家里喊过来的。
生产队开大会,社员都是挤在院子里的,这一地的雪,社员站着挺难。
看着三个大小伙子抡圆了膀子干活,把地上的雪扫的干干净净,陈富贵的心慢慢的多了点暖和气儿。
雪扫干净了,江明浩又让陈军和苏春旺去仓库里把生产队秋天用来晒苞米的席子都拿了来。
一直忙忙活活到晌午,院子的上方已经都被席子遮住了。
“队长,通知社员们吧!”
陈富贵哎了一声,打开了已经很久很久没用过的大喇叭。
(生产队大喇叭,几乎是每个生产队的标配,开会通知、播放新闻等,有些生产队还有专门的播音员)
喇叭发出滋滋的电流噪音。
陈富贵心跳的很快。
当年娶媳妇儿的时候也没有跳的这么快过。
“尖山咀生产队的各位社员请注意,各位社员请注意.......各家各户的老少娘们儿,除了起不来炕的走不了道儿的,晚上六点都到大队部来开会......通知,通知......”
陈富贵带着浓重口音和鼻音的声音通过大喇叭传遍尖山咀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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