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单位方主任想要借用印刷厂里的一名职工,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这名职工也没有反对之意,高主任自然不会当那个恶人,更何况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他当即挥手同意,还让周则林好好配合方主任的工作。

就这样,周则林在印刷厂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随着方主任一块离席而去,径直走到了一辆黑色小轿车前才停下。

“你家院子距离这可不近,走过去的话又费时间又废人,我便跟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将这车子让给我用用,咱们就快去快回,哈哈!”

周则林闻言啧啧称奇,绕着小轿车转悠了一圈后才朝着方主任竖起了个大拇指,夸赞道:“我这是借了方主任您的光,居然能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小轿车,真是难得,难得啊!”

这一番话搔到了方主任的痒处,当即笑道:“何止是近距离观摩啊!马上您就能坐在轿车里体验一下风驰电掣的感觉了!”

说罢,方主任带着周则林坐到了轿车后座上,前座的司机见二人落座,当即发动轿车往六水胡同的七号大杂院而去。

这时候的汽车威风是威风,但舒适度并没有后世那么高,马路颠簸也就算了,车内的汽油味还贼大,开窗通风也无济于事,熏得周则林那一肚子的烤鸭都差点给吐了出来。

幸好夜深人静,马路上没什么人,车速也不慢,不过二十分钟功夫,轿车便停在了六水胡同的胡同口处。

“方主任,这胡同巷子比较窄,车子不好进去,硬是挤进去容易刮着蹭着,我家所在的杂院也就七八十米的距离,咱们下车走过去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则林便推开车门逃也似的下了车,大口大口呼吸着车外新鲜空气。

“哈哈,晕车了吧!”方主任没有见怪,笑着调侃了周则林两句后便也跟着下了车,道:“我刚开始坐这轿车的时候也不适应,觉得这车子空间又小,空气又闷,难受得不得了,但坐着坐着,不知不觉就习惯了......”

“则林!”就在周则林将要接话之际,哥哥周则涛的声音突然从巷子内传来,一束明亮的灯光也直直照射在他们二人身上,语气急促地问道:“你不是说聚餐完后还得回厂子上工,十二点才回来么,怎么现在九点不到你就回......”

当周则涛从巷子中出来,看清停在二人身后那辆黑色小轿车,话语声变得结巴了起来:“这......轿车......这轿车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是坐轿车回来的?”

“您就是则林的哥哥吧!”方主任见状上前一步解围道:“我是《武林》杂志社的负责人方大山,您弟弟前些天给咱们杂志社投递了一份稿子,颇得众人欣赏,聚餐时听闻家中还有两份手稿,特地前来一睹为快!”

“啊!哦哦!方......”

“方主任!”周则林提示道。

“方主任您好您好,原来如此......”搞清楚事情原委后,周则涛立马热情邀请道:“既然是来看手稿的,那还是家里坐着看更为舒适,寒舍虽简,但还算宜人,方主任这边请......”

周则涛这话正中方主任下怀,当即应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还请周同志前面带路......”

听着两人那半文半白的对话,周则林嘴角忍不住抽抽了两下,对便宜哥哥当即刮目相看,自家哥哥,还挺能装的啊!

因有贵客来访,周家难得地拉亮了那白炽灯,暖黄色的灯光将煤油灯的光亮吞没,照亮了整间屋子与窗外的半片院子。

刚刚那轰鸣的轿车行驶声将大杂院中不少人从睡梦中惊醒,再一看到这明亮的灯光,大杂院内不少人家偷偷掀起自家门帘,藏着漆黑的夜色中窥视着周家的动静。

开始的时候,方主任还装出了一副审阅稿件的模样,但不过千字,他便沉浸在这故事当中,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叹来。

“这颜烈竟然是金人的王爷,那包惜弱的丈夫生平最恨的便是金人,造化弄人啊......小周同志说认贼作父,看来这包惜弱最终还是从了那金人的王爷……七怪终于出场了啊,真是个个身手不凡,这场打斗真是淋漓尽致啊......焦木大师遭人蒙骗而亡,真是个可怜人......”

“诶......诶......”周则涛招手示意周则林靠近,低声问道:“这人真的是杂志社的负责人,别是什么骗人的假把式吧!”

“真的!”周则林哭笑不得地解释道:“上个月一入职就加班就是因为方主任带来了个紧急任务,今晚那顿全聚德也是方主任做主请的,开了整整十二张桌,每张桌十只烤鸭!连带炒菜、汤水那些,一张桌子光是菜钱就得七十多块!

还有外面那辆轿车,也是杂志社配备给他们高层代步用的......这方主任以前也是个写书人,哥你喜欢看的那本《天下第一镖师》就是他的作品!”

“呀,竟然是他!看过他那么多书,还真不知道他的真名叫做方大山......”周则涛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时而皱眉、时而怒目、时而疑惑的方主任,扯着周则林的衣服道:“二弟,方老师的签名全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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