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文承望再三叮嘱的缘故,此处也不是侍从仆役休憩的行脚耳房,与其说是个耳房,倒不如称之为偏厅。足见对蒋慎言的重视。
以蓝可能还未从悲伤中抽离出来,一路都是沉默寡言,只说些必要的体己话,侍奉了茶水后,竟有意离开。蒋慎言哪里肯放她,今日抓不到左瑞,还不得从这个以蓝身上好好使使法子?
“妹妹莫急,主子们不在,我便直说了。我方才瞧妹妹实在悲痛疲惫,生怕你这个忧伤过度,一头栽进火盆子里了,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想让妹妹插空歇上一歇。”
她整日与这个楼里那个馆中的漂亮姐姐厮混,这等体贴暖心的话还真是张口就来,易如反掌。
见以蓝还有些生疏退却,蒋慎言又赶紧说:“我早前常听主子夸赞文二小姐温婉贤淑、诗情斐然,在下人中打听一番,也都是溢美之辞,便心生了许多好奇,总盼着她能早点嫁进王府来。谁料竟祸从天降……”
“我瞧妹妹哀思深切,应当是与文二小姐情谊深厚之人,故而想从妹妹这里听些二小姐的往事,一解忧思,希望妹妹不要推辞。”
她好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加之前有文承望的嘱托,心道这回应该不会有错了吧?
谁知以蓝踌躇片刻,开口竟说:“姑娘你……当真是王府婢女吗?”
惊得蒋慎言一双眼珠子险些瞪出来,忙追问:“妹妹何出此言?”她到底哪里露馅了?此人眼力竟如此惊人吗?还是说她演技实在太差,扮个阉人让人瞧出底细,扮个婢女又让人看出马脚来?
以蓝望着她,转而眉眼低垂,倒也不藏着掖着,直说:“奴婢自是奴籍,周围除了主子,就都是同为奴籍的下人,跟这些人打了一辈子交道,还不曾见过哪一个有姑娘这般姿容举止的。”
“啊……多谢夸奖。”蒋慎言想想,顿觉完蛋,这回是糊弄不过去了。对方这话看似是在夸她,实际不就是直指她不像个仆人吗?这不免令她心里慌乱起来,眼下若否认硬说自己就是个女婢,恐也得不到对方信任了,搞不好,这谈话就要戛然而止。
若如此,那还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个转机。
蒋慎言心里定定神,揣度一番,随即开口道:“妹妹当真好眼力,不错,我的确不是王府婢女。”
她的坦白果然让对面警觉起来。蒋慎言心道,如果她将此事捅到外面去便糟了,事情败露,香药就别提了,坏了祁时见好事搞不好要被他扒掉三层皮的。
于是她赶紧解释:“妹妹可曾听说过福乡道奉仙峰的月蓬观?”
“略有耳闻……”
见对方犹疑着点头,她又说:“我是个坤道,道号慎言,在住持无余山人座下修行。”
许是她说得头头是道,以蓝倒不似方才那般警惕了,可也没完全相信她。“奴婢只听闻城中有一相术绝绝的‘月蓬天师’,是来自月蓬观的,未曾听闻还有旁的修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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