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慎言却是那个着实被意外击中的人。她原以为这些假和尚不过是些江洋大盗,惯于奸淫掳掠的强贼而已,却不料身后还有这等暗线。
这不是件小事。区区一个无为教,便可以让一切与之相关的案件都变得不寻常起来。他们要探究的答案变得更加深不见底,如急水盘涡下的一颗小小卵石,取之恐要埋了性命。
她记得父亲生前查案缉凶,没少跟那些人打交道,十有八回都是历经生死之险。她每每看着负伤的父亲,总要对那些邪教中人厌恶讨厌起来。可爹爹却说:“众生之疾苦千千万,莫要以一己臆想度之。千金裘下亦有恶鬼,麻草衣中亦存佛心。教之所以能广传成教,是有理由的。它因何而发,为何而盛,才是我们该思度的。”她那时还是年幼孩童,却对这段话记得格外牢。
眼前那个囚犯是强贼,是无为教徒,亦是对同伴有怜悯之心的人,这并不冲突。她料想祁时见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只不过他选择的方向却与她大相径庭。
“若你不知该从何开口,本王赏你个思路。”祁时见边说边踱步到捆放匕首的皮袋前,又从里面抽出几把捏在指间,“宁兴学这个名字,你知道吧?”随后,匕首统统进了火炉。
男人立刻恶狠狠道:“不认识。”他的语气完全暴露了自己的厌恶,那可不是毫不相识之人该有的态度。
“哼,装相也要装得高明一点。”祁时见舀起一勺盐水,走到那哀声呻吟的小和尚身前,抬脚踏在了他腰背上。伤口牵动,令他本来的哼唧声陡然放大。小兴王没有一丝迟疑,直接将冰冷的盐水倾勺浇下。热烫匕首的冷却刺啦声,盐浸血肉的痛苦声化成刺耳的尖叫爆发出来。却因为四肢被衙差死死摁着,小和尚只能像触电一样抖动。明眼人都瞧出来,他即便如此痛苦,双腿却没有丝毫反应。如祁时见方才所言,他废了。
连这些看惯了囚犯受苦的差役都觉心惊肉跳,不禁皱起了脸。祁时见眼刀飞来,冷冷说了句:“把人按好。”吓得他们赶紧又使了些力气在手上。
祁时见俯身将那冷却的匕首拔出,那小和尚却没有任何哼声,许是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下一处是哪儿呢?”他笑笑,让那柄匕首跟其它同伴汇合,刀刃上黏连的血肉在炉火中刺啦生烟。
那囚犯看着地上的小和尚,眼睛都要瞪出血来。“你们不是因为夜盗才把我们抓进来的?现在突然让我认什么人?”
祁时见拎起一旁的火钳。“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
看那火钳又往火盆里伸,男人急了,牙关咬碎,竟从口角流出血丝来。“我只知道他就是个大官!仅此而已!我没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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