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时见挥挥手,童家公子就被黑衣人左右一携,带走了。为免他哭闹得厉害,玄衣亲卫干脆封了他穴道,令人昏死过去。

童家男女皆心痛不舍,可又不敢高声,生怕惹得这个罗刹少年又不高兴,临时反悔对质子不利。尤其是童夫人,闷声哭得几近要背过气去,只能靠左右前后的家人扶携搀架,才能坐直,没瘫倒下去。

事情已了,祁时见也不愿在这凄凄切切的氛围中多待,只会觉得烦躁。他生了离意,弹两个响指,玄衣亲卫便收到信号,训练有序地撤离了厅堂,带动门外的其余人等齐齐退走,如退潮浮浪般干脆利落。堂中只留了四人在祁时见身边随侍,供他驱使。

童家上到主人下到奴役,虽然重获了自由,三三两两地踉跄起身,但每一个人离开原地,至多是四下张望或面面相觑。还真是被圈惯了的羊,打开栅栏都不愿往外走了。

被遣去花园玩耍的幼子也随娘亲归来。迈入门槛时手里多了只盛满鲜花的小篮子,装了整个春末初夏从光里跳进厅堂来。跟那些待宰羔羊截然不同,一霎的喜色劈开了满室的愁云惨淡。

正与要离开的祁时见撞上。少年低头笑她,说话间全然没了刚刚的狠戾,只是一个十五六的小公子而已:“瞧你收获了很多,可是玩得开心了?”

本只是单纯逗弄,没想到娃娃却开口回应了,童声清脆,口舌了得。“嗯,我们扎香囊,小娘说要和我一起扎。”

祁时见意外,心中哂笑这孩子毫不怯懦,倒不像是童家养出来的。

“你还会扎香囊?如此厉害?”

祁时见生了玩心,还想再多逗两句,哪知娃娃偏头瞧见童祥的模样,小脸一下皱了起来,跌跌撞撞跑过去,扑到童祥面前,冲他额头尖声叫起来,花篮撒了一地。“阿爹流血!好疼!好疼!”尾音渐渐挂了呜咽的调调。旁人瞧不见正脸,也能从中听出小女孩的担忧伤心。

童祥对小女儿的关切一边欣慰一边恐慌。他怕女儿的无礼惹怒了祁时见,好不容易要送走这罗刹,万一又让其大发雷霆,童家可经不起再一轮折磨了。

他赶紧把女儿揽在怀里,迫使她转过身去面对少年,嘴里还劝说:“阿爹没事。虫乐你看,这位……大人正问你话呢,要知礼,懂吗?”

三岁娃娃哪懂什么是“礼”,是父亲让她做,她便乖乖做。只不过不似刚刚那般喜悦了,眼眶还红红的,正衬着粉嘟嘟的脸颊,倒十分惹人怜爱。

童祥在身后提醒她。“大人刚刚问你,你是不是会扎香囊?”

这个叫虫乐的娃娃先点了点头,摇晃得厉害,直让人担心那细小的脖子是不是撑不住脑袋。可开口仍然言语清晰,听起来就聪慧。“我会,小娘和我一起扎,可漂亮了。”说罢,她摇摇圆肚,展示系在缠带上的一个小花布包。

祁时见并没像童祥担心的那样生气,反而十分配合地上前,认真地瞧了那小布包,才发现那是个“香囊”,正隐隐飘出一丝清香,可惜被孩子的奶气给盖住了,并不明显。料想拿给孩子逗乐的东西,也不会用什么上好的香材,气味才会如此寡淡。

祁时见看着上面好坏参半的针脚,心想娃娃软胖无骨的手指哪捏得住细针,多半是大人握着她的手歪歪扭扭缝制的,缝到最后娃娃累了,大人才接过手来几下把香囊速速封口。

抬眼发现孩子正盯着他瞧,瞧得特别认真。他刚要问,却听见对方奶声奶气吐出一句:“哥哥你是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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