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了明日的事,柯玚将包袱收入怀中放好,三人又满屋搜索了一番,可再也没见着其它有用的线索证据。

柯玚许是琢磨着不如今日就这么散了吧,刚起了念头,就听几个脚步声嘈乱无序地由远及近,似要停在铺子门口。

“何歧行!何歧行!”三人都疑惑那脚步是谁呢,就听见老金的破锣嗓子高声吆喝起来。

坏了。何歧行暗叫不好,赶紧往外迎了几步,想抢个头位给老金递递眼色透透底,提醒他柯玚来了,别乱说话。谁知柯玚比他还快一步,正杵在门槛上,跟个拦路门神一样凝眉怒目,只等着那糊涂人儿自投罗网。

“何歧行!我跟你说,你这酒局舞得好哇!老子要请功领赏啦……木娘哩!”老金兴高采烈地奔到到跟前一抬头,吓得脸肉都抖了三抖,“柯,柯,柯经承……?”

柯玚平时和和气气,正容亢色起来也很是唬人。“金永旺,你擅离职守就罢了,还敢喝酒?”

老金慌得眼神直往柯玚身后瞟,何歧行就在那里给他递眼色,连比划带摇头地打哑语传他消息,脸都皱成包子褶了。柯玚猛地回头,他又装作无事发生只管看地,变脸比翻书还快。

“啊,啊,没,没喝酒,那个……”老金脑子里一百零八转,突然眼睛一亮,“我们是抓人,对,抓人去了!”说罢,把身后五花大绑的人一把拽到柯玚面前来。

蒋慎言从后面踮着脚遛着缝往外瞧,才发现老金和搭伙当值的捕吏不是自己回来的,还带了两个牢牢捆绑的犯人,正垂头丧气地瞅着自己鞋尖,整个人浸出一身的酒气。

柯玚一打眼,不解,问说:“他们是何人啊?”

“这是我们刚刚去酒……不是,去小解时路过酒肆抓到的喇唬。”

喇唬?蒋慎言表示十二分的怀疑。那些无籍棍徒整日嚣张跋扈,争强斗勇的,哪个会像他们这般低眉顺目地乖顺?况且,现在城里好些喇唬都是青手打行出身,走街串巷都是成帮结派地游逛,老金他们两个人能对付得来吗?怕不是两个平头百姓让老金抓住了什么把柄,胡乱逮来充公顶赏的吧?

柯玚大抵也是这么猜测的,故而并没因此就摆出好脸色来,更何况,他知道老金他二人刚才肯定是去偷懒惰值了。“你们因何罪名抓他们?”

“这个,您请过目。这是我等从此二人身上搜出来的。”老金不仅不惧怕,反而兴高采烈地从怀中掏出个布袋,献宝一样呈给柯玚。若放于别的官吏,他还要担心对方会不会一时起贪念给私自匿下,叫他全当没这回事儿发生。那好不容易从天而降的功劳就化成泡影了。可他知道柯玚这人是个榆木脑袋,两袖清风一根筋,绝不会做出贪墨抢功之事,交给他搞不好比直接交给府尊老爷都稳妥,所以十分放心。

“我等路过之时,正瞧见这两个鹅头喝得风醉,掏出此物抵酒钱。幸好我眼尖,当下就把人给按住了……”

老金接着眉飞色舞地描述起了抓人经过,添油加醋了不少。可没人真个在听,蒋慎言和何歧行从柯玚一左一右肩膀处探个脑袋出来,三人眼睛都直勾勾盯着那个布袋。

只见那布袋被柯玚捏地沙沙作响,抖手往外一倒,竟滚出十几颗红喇和鸦鹘石来!小的如石榴籽儿,大的可比指甲盖了。柯玚捡起一颗喇子迎光一瞧,里面竟有火彩星光,怕不是锡兰的正经硬红。其一分重就得值银八十两,柯玚手里攥这一把,少说也值数百金了。他一九品经承,老实巴交攒一辈子官饷都抵不过这把石头。

“嚯!”何歧行忍不住惊诧一声,说真的,他除了在兴王府,还从未一下见过如此多的宝石,可算是开眼了。难怪老金直接抓人,这东西哪能是普通人家有的。两个醉汉得醉得多迷糊才能掏出这玩意来抵酒钱?那不是傻就是憨。

“他们哪来的?”何歧行还是好奇。

老金挤弄着脸皮扯出个最是不屑一顾的鄙夷来。“说是自己在路上捡的,你听听,我信他个短命鬼,策谎都不会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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