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个衙差正围着却水扯他衣裳,见这清秀模样的人并不反抗,便以为是个乖巧的,制服他可比他旁边那个五大三粗的黑脸汉子容易太多了。伸手几下就卸了他腰缠带,只要把衣衫扒了露出脊梁,压住手脚让马鞭抽上几下,就完事了,等着上锁绑回去便是。可不似旁边那一组跟角抵相扑一样,乱做了一团。那黑脸汉子也是厉害,以一敌四也能分毫不让,足见是个有把子力气的棘手人物。

这几人正庆幸着自己挑了个轻松的活,哪知钳制对方的手掌突然传来一阵痛麻,分明对方只是身子一震也没有什么动作,怎的他们就一下子抓不住这个“老实人”了?

再看这人,竟倏地腾空飞跃起来,像生了一对翅膀嗖地一声就飞奔到了十步以外,哪里是个普通渔夫水手的模样?他们几个差役惊得连眼睛都忘了眨。

“人跑了!”却水撂下一句话,突然飞身而去。潘胜闻言亦是一惊,本就不愿再跟这些蝼蚁纠缠,正差一口点燃信子爆炸的气,这就有人送过来了。

他再也不遮掩内力,低吼着一抖劲,方才还在与他撕扯得不相退让的衙役竟这股力道震得连退三步,没有一个能遭住,脚底不稳的甚至跌撞在了地上,除了懵怔就只剩浑身痛麻了。引得周围惊呼一片。

若是还有时间,潘胜定要一个箭步上去先把那个姓秦的小胥吏扯下来徒手撕掉他的嚣张脑袋,教他知道不懂做人就干脆重新投胎做个畜生吧。可却水那一声“人跑了”非同小可,他顾不得理会这一众不入流的碍事鼠辈,赶紧也跟着旋身而去。

“怎么跑了?”那马上之人哪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只能看见两人像溜溜滑的泥鳅一样挣脱了衙差束缚,飞一样地逃跑了,顿时又恼又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追!给我追!要是抓不到人上头怪罪下来,都得狗啃泥!”

手下差役虽然还未从刚刚的懵然中缓过神来,可这句警告听得真切,哪个也不敢怠慢,赶紧提着铁尺留客住之类的趁手利器乌泱泱地抬腿追了上去。

却水只路过骡车瞟了一眼,见箱子空空荡荡,豁然已经破了个容人钻出钻进的窟窿,便槽牙咬紧,直奔江边追去。他知道,除了水路,那丫头也不可能有旁的选择了。

潘胜更为恼火,竟顺路过之时一脚将空箱踢了个彻底粉碎,方才他们闷头捡拾的臭鱼烂虾终被扬起,彻彻底底铺天盖地倾洒下来,如下雨般喷溅到四周众人身上,勾得惊叫连连,这算是解了他一忍再忍的心头怨愤。论轻功,他是不如却水的,只见那人头也不回奔水边而去,便知他已然有了主意。

果不其然,没追出三五步远,就遥遥见到那个狡猾的丫头拼命逃窜的背影,在草木中像只受惊的兔子,慌不择路又不肯放弃。

蒋慎言不敢有一瞬的停歇,双腿在荒草丛中磕磕绊绊地奔跑,整个人像要融进风里,任凭周遭景观疯狂倒退。只听身后官道之上远远传来的阵阵惊呼骚动,就知道那两人一定是发现她逃脱了,自然不需要再跟那些官差遮掩周旋。那他们一旦施展身法,自己就是再多长出七八条腿也不够逃的。

女郎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被叶片枝条不知割出多少口子,但伤处越痛,她越是清醒,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脚下一步比一步坚定执着。

水面就在眼前,她知道唯有头也不回地狂奔不停,才会有渺茫生机。

近了,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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