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这是一船好人。蒋慎言不敢直接开口戳穿却水的谎言,生怕撕破脸招来祸事牵连了一整船的无辜之人。而却水也吃准了这点,肆无忌惮,还与她兄妹相称,一副落水受难的孱弱模样,倒是异常适合他那张人畜无害的皮囊。
正当蒋慎言忧虑该如何不动声色地提醒这些船夫,让他们提防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罗刹之时,忽有一人指着方才他们入水的岸边讶异道:“贼人跑了,好俊的功夫!”
蒋慎言顺这话看去,岸上果然除了横倒一片的差役,但哪里还找得到潘胜的身影。她猜想对方必是看到情况有变,先去联络其他同伴了,不禁心中着急起来。如若他们接头照应上,那定会回头来寻却水踪迹,到时却水哪里还需要跟这些船夫打哈哈,直接劫了船接上潘胜等人一路从水道北上才是最佳选择。
蒋慎言把对方的后招都算好了,知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可惜她此刻筋疲力竭,已无法再跳入水中来一场潜龙深隐。况且这一船都是水性好的,保不齐在却水嘴巴一张一合的煽动下不会有人替他下水捞人。这一方救她于水火的小小船条,竟然因为被歹人盯上而摇身一变反成了困锢她的牢笼,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小兄弟,看那贼人的功夫,你们兄妹俩能侥幸逃脱也是机敏厉害。”一个稍稍年长的船夫啧啧舌头道,“怪不得这么多人都败在他手下,只是他这一跑还不知会蹿到哪里作恶,到底是个祸害,还是得速速报官才是。”
“是啊,幸好他不会水,我们这才逃过一劫。不过我猜他不会跑远了,”却水眼睛一眯,话中有话道,“他应是还有事没完成,早晚还会回来,不然也不会原地与这么些官差撕斗。”说话间他视线瞧着蒋慎言,后者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惶然不敢与他对视。
船只顺水而下,日头彻底升起,江面上也愈显得忙碌起来。
这船尾高头低,中间竹苇扎篷,是艘极为常见的航船,行在江上分外不起眼。不过航船也有大小之分,这艘就是小的,装不下十人,也盛不下多重的货物。再看一眼篷下,空空荡荡,似是刚卸了货回程的。
蒋慎言匆匆瞄了一眼,觉得有些古怪。这小船明显只能运些轻便货物,但船夫已有六七人,装卸巧货哪需要这么多人手呢?就算是水贼打劫也不会留这么多人在一条船上,毕竟要给财货腾地方,如若光是人就把重量塞满了,那不是轻重倒置吗?
可对方毕竟救了自己的命,许是有什么旁的原因才碰巧载了这些人而已,如此无故揣度未免过分了。蒋慎言摇摇头,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好心的船夫三两围在他们身边,除了摇橹开船的,余下都表现出了十分的关心。“你们家住何处啊?这要是顺路,不如就直接送到吧,要停得近了,别再碰上那贼人了。”
蒋慎言闻言眼睛一亮,瞅准时机赶紧抢答说:“安陆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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