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慎言偏头看了看影薄,此时怕是只有他出手才能制止这场闹剧了。
“影护卫……”她抬眼望着对方,试探着恳求了一下。
影薄斜眼瞥人的角度跟他主人几乎一个模子,正好流出四分无奈和六分嫌弃。估计是觉得狗血会污了自己的佩刀,于是伸手拦下一个追赶的差役,从他手上夺下铁尺,在手里掂量两下。
“诶,您……”李才捷料到他接下来的举动,忧心忡忡,脱口而出道,“您可瞄准些啊。”这担心对于知道影薄身手的人来说都是无稽之谈,但在李才捷眼中,确实危险又莽撞。
“放心吧,影护卫他……”蒋慎言的话还没落下句点,就听那边人群一阵喧哗,转眼间影薄已经出手——那铁尺破风而出,正中野狗脑壳,竟将它整个钉死在了青石地砖上。因为出手太快,那狗居然还在舞动四肢,仍然是奔跑的模样,待血顺着铁尺溢出,这才不再动了,整个身子瘫软下来,像摊烂泥。
追了太久的差役被这招的厉害惊住了片刻,纷纷往这边投过视线来,而后终于反应过来,一拥而上,似是撒气一样对那野狗的尸体又捶又踢,捣碎了狗嘴,才将那断肢取出,高举着对这边道谢。
蒋慎言瞧那已经被啃得血肉模糊的皮肉,皱起眉头来。偏偏影薄走过去拔出铁尺,看一眼不算,还要再仔细看上第二眼。
柯玚长吁一口气。“幸好有影同知出手相助。不然我们这些人……唉,惭愧,惭愧。”
蒋慎言好奇,问说:“府衙中常有野狗出入吗?”
“呃,也不能这么说。”柯玚面有难色,“猫猫狗狗难免是有的,殓房牢狱都是阴气重的地方,墙外常见来回徘徊的,有时候能从大牢死囚洞那摸进来,有时候就胆子大趁人反应不过来直接冲进大门来,但总归是会被逮住撵出去的,今日倒是罕见,许是那尸首血腥气太重,勾来了厉害的吧?”
一场闹剧收尾,各归各位。那稀烂的狗尸也有人负责清扫了,只是过程蒋慎言就不愿再看了,扭头回到了架阁库中。柯玚招呼几个刑房的书手来让他们立卷动作快些,这尸体停放时间长了恐还会有麻烦,后面再吩咐什么事情,蒋慎言就听不清了。
进了架阁库,饮下一口清爽的茶水压下胸口的不适。蒋慎言就开始埋首检查翻阅那些书墙一样的卷宗,一边翻一边想找个自然的话口再去探一探李才捷。可自从那闹剧结束之后,这个李才捷就好似是闲不下来一样,在架阁库里进进出出,也不知道一个守库的管勾能忙些什么。蒋慎言怎么也揪不到合适的时机,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急迫,咄咄逼人,时间就这么一炷香一炷香地烧过去了。
终于在李才捷又一次踏出门槛之后,影薄靠了上来,弯下高大的身形在她耳边低声道:“刚才那断手有问题。”
蒋慎言一个激灵。“什么问题?”
“那只手虽然被啃过,但我在野狗的牙印附近看到了几条刀痕,昨日在现场不曾见过。”
什么意思?“你是说……有人特意切烂了断手?为什么?故意引野狗上钩吗?”女郎震惊道。
影薄微微一摇头,表示自己无法回答。
“那是谁做的?”蒋慎言嘴里喃喃自问,不免看向门口,心中蹦出个人来,那就是李才捷。他方才去准备茶点时出去过,时机刚刚吻合。
可真是他,又为何要弄这一出闹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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