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酒浇一曲愁。
美人捻拨琴弦,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斜眼看看,歪靠在桌前的那个男人,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月琴。
“你欠我的酒钱可又多了啊。”
男人轻笑,口齿不清地回说:“你还真问我要啊?”手中酒壶保持不住平衡与盘碗磕碰发出脆响,险些让美人以为自家的东西就要这样碎了。
也不知她是心疼银子还是心疼人巧迈莲步过去,将那酒壶夺下,稳稳放在了一旁。“行了,少喝些吧,再醉也不会改变事实,该愁的,醒来还会继续愁。”
何歧行青天白日就跑到她这里来窝着喝酒,还喝了个烂醉。知道他从兴王府来,青女猜想,估计事情又和蒋慎言有关。转身给男人倒了一杯醒酒的茶汤,推到他的面前,见他不理,又强行塞进了他的手里。
何歧行醉眼朦胧地瞧她,见她眼神不悦,这是逼着他要喝下醒酒汤。男人啧了啧舌头,嗔怪一句:“想从你这儿讨杯酒喝,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你喝的还少吗?酒窖都快被你搬空了。”青女向来温婉,鲜少如此直白地嫌弃,“先把欠的结了再说。”
何歧行吃吃地笑着没再答话,乖乖喝下了那碗清爽温热的茶汤。
美人看不过眼,感叹了一声:“你呀,若是一直把她当个孩子看待,那这事儿可没个尽头。”青女一语道破,正说进何歧行的心窝里。
男人只觉心间一抽痛,不愿面对,摆了摆手说:“不是我把她当个孩子,她本来就是个孩子。”
“你可别忘了,她今年已经一十八了,这个年纪的姑娘若是嫁得早恐都已经当母亲了,怎么还算是个孩子呢?”青女摇摇头,“怕是也就只有你才把她当个孩子,在旁人眼里都是出落得大方漂亮的大姑娘了。”
何歧行一捶桌,但又不似是在恼怒。“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管她十八还是八十,在我眼里她永远都是个孩子。”
青女从不怕触他逆鳞,有话直说道:“可你内心深处是真的把她当孩子看吗?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
男人闻言一怔,眼神一晃,咽了口唾沫反驳道:“心思?什么心思?没有心思。”
青女干脆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握着他的手,眼中并没有斥责,更没有嫉妒和恼火,反倒是无限的关心溢满而出。她分明是在对何歧行说话,嘴里却说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暮絮,你不必处处为难自己,眼下的日子都是你自己挣来的,你可以和常人一样享受快乐,过得幸福。”
何歧行仍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好似只有这样他才觉得最安心。“这话你年年说、月月说,听得我耳朵都冒茧了。我这不是过得挺好的吗?有酒喝,有曲儿听,有银子挣,没有那么多三教九条,活得肆意潇洒,再舒坦不过了。”
青女轻叹一声,把他的手放下,摇了摇头无奈道:“你若真要这么一直装傻充愣下去,那便随你吧。但人呐,身上给自己加的担子重了,总有一日是要垮的。”
“至少爹娘若是在世,肯定不会愿意看见你这般模样。”
何歧行身子一顿,嬉皮笑脸的表情凝在了脸上,瞬间不知去向。他微微坐直一些,视线往墙边的金漆龙龛望去,卸掉了一身的痞气,举手投足、行坐卧立的姿态都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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