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用黑钱买卖名贵药材文玩之类,再当成水手银买通官吏为自己行方便的事情常有,得了好处的人再把这些保价升值之物倒手一卖,钱就干净了,有的甚至是那些纲头自己上门去收,里外倒手又是一笔水手银孝敬。这里头的花花道道,小人见过许多,就没当回事。”

“殿下,说来您别置气,这种事自古有之,只是各朝各代时兴的花样儿不同罢了。小人微有薄产,与手下店铺日日流水相比,那人叫小人做的暗地买卖真不足以为道,就好比一艘漕船夹私只夹了一张纸一样,必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又如何让人猜到会有招来灭顶之灾的那一天呢?”

叶泰初说得头头是道,声情并茂,只可惜,在祁时见眼中,不过是又一场戏罢了。

“叶泰初,你这混淆是非的能力着实厉害啊。”少年笑时反比冷下脸来更令人胆战心惊,“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把那‘纲头’的事放在心上,可仅仅是对方交代让你警惕某人一事没做到而已,就立刻卷了家产连夜而逃。这不是早有惧怕和猜忌,给自己备了后路,又是什么呢?”

“殿下误会,殿下误会,当真只是小人多年闯荡磨练的直觉而已。”叶泰初又磕头,“看那一把火,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事后醒过神来发现贵人也不见了,小人立刻就怀疑自己是否被人利用了。从前摆弄一些财物也就罢了,如今跟人挂上了联系,搞不好可是要搭上身家性命的。”

“小人虽不是良善守序之人,可也知人命重要,这要是真个闹出点什么来,小人可万万承担不起啊,故而就赶紧收拾家当奔命去了。”

“本想着躲一时风头再回来,可哪知前脚刚走,后脚元正就折在里头了,小人这才赶紧想法子自救,最终厚着脸皮来寻求小王爷的庇荫。”

叶泰初将身体伏得更低,几乎贴在了地上,极卑微道:“小人这一条狗命都在殿下手中捏着,绝不敢有所欺瞒啊。”

蒋慎言听着叶泰初的话,里外挑不出毛病,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这直觉十有八九都是灵验的,故而对眼前这人起了不安的疑惑来。如若到了这个份儿上,此人还是满口胡说的话,那他心中藏匿的真相该是多么惊人,竟要他把自己身家性命都当成筹码,赌上一赌?

女郎歪头去瞧少年,发现他亦是满脸深沉,似也是在审度、犹疑,摇摆不定。

蒋慎言细想一番,开口道:“叶泰初,既然你说对方让你夹私造假,以你之小心,那必有账目留存,账目如今何在?”

叶泰初虽未抬头,但不难看出他的为难窘迫来。“这个……有是有的,可小人逃命逃得匆忙,身无长物,暗账留给下人与家当一起,运往江陵别所了。”

“那可有人能为你作证?”

男人身子又是一紧,额头贴地。“都是,都是交由元正去办的,这……”

蒋慎言倏地想起在案发现场勘验时,何歧行说杀手是奔着取叶元正性命而来的,会不会就是因为叶元正知情,故而趁机灭口来了?

祁时见面色难看非常,沉声说:“既无人证又无物证,你要本王如何信你?”

“殿下息怒,虽无实证,但小人记得那些赃钱的下落,殿下可派人一查。”

“说。”

“是,小人清清楚楚记得,赃钱全由藏匿在丰山寺的一个叫陈治的假和尚运送,递往藩垣大方岳宁兴学和副贰冯德明的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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