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慎言在知会了金永旺后,对方竟坚持要带人跟随过来,声称是要亲自看好有嫌疑的梁氏兄弟。影薄亦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默不作声,仍像个影子一样,不言不语又寸步不离。

这一行队伍就变长了起来。

梁氏兄弟在前面带路,引众人抄了近路穿过油麻田。油麻田正是一片绿汪汪的时候,风过叶间拂起层层波纹似浪,沙沙作响,好像是谁在低语一般。

蒋慎言抓住时机,对身旁的影薄悄声问道:“现场如何?可与杀害叶府三人的凶手是同一人?”

见影薄无声点头,令女郎心中坠下石头来,胸口憋闷许久。这人嗜血如鬼刹,为达目的丧心病狂,究竟还要谋害多少人命才肯罢休?而陈治与叶泰初究竟牵连进了何等麻烦引得被人如此追杀?当真只有“水手银”这么简单吗?

蒋慎言又问他:“那陈治现在可还安全?”

影薄却瞥她一眼,不再回答。但这无声的回复在蒋慎言心中便是肯定的答案了。女郎猜测这多半是祁时见的命令,看来祁时见还真是把人藏起来了,陈治竟也愿意乖乖配合,他们向来极不对付,会一反常态地合作,说明事情远比她预想得更加严重。只是没想到竟要连她都瞒着。祁时见似乎有意在疏远她与陈治的联系,不知是何原因,待有机会,她定要问上一问。

思索间,众人便走到了船厂前。蒋慎言驻足回望来路,确实如她事先估算那样,不过二百余步,相距并不遥远。

如若那五个死者生前遭遇痛苦,多半是会发出惨叫的,在这个距离内却没惊动船厂中的任何一人属实是讲不通。那不外乎两种可能,其一,凶手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五人根本没办法呼救叫喊,其二,惊动的人就是梁高杉,他试图营救却败在凶手手中,反被弄伤。

但这两种推测皆有说不通的漏洞,还需寻找可靠的证据补缺。

蒋慎言沉了沉心思,时隔一日,又一次踏上了枝杉船厂的塘岸。

金永旺瞅着入厂后迎面看到的第一艘船就发出了感慨。“嚯,刚刚没细瞧,这小舟造得够精致的。”

蒋慎言顺着视线去瞧,发现昨日见过那簇新的船条已然做完了艌工,只等刷漆,却因天公不作美而搁置了进度。

这船二丈余长,舟惟底平,可用二浆划动,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只见中仓四柱结顶搭了篷簟,可置桌凳,后仓亦可升起茶炉,容仆从随侍。虽然四周仍未遮蔽,但看那凭栏精美雕琢,多半是要后续以布幕长幔走檐罩之。以绢做帐虽不比纯木牢固,但更为轻便风雅,左右遮蔽日色,无日则悬钩高卷,泛湖棹溪,光是想想就觉好不惬意。

倘若平时,得了称赞,梁氏兄弟肯定会回以感谢的话,但眼下谁都没有这个心情,只能闷声往里走,边走边回头照顾众人脚步。

兄弟二人一路没有任何交流,连个眼神似乎都没对上。蒋慎言却感觉他们用心声说了很多,连走路的脚步、手动摆臂的幅度、回身眺望的表情都同步到了诡异的程度,甚至可以说是一体同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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