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府城舆图?”

安陆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各处熟悉的楼市坊间一应俱全映入眼帘,她绝不会看错。其中最令她的在意的,是祁时见用几个玉石棋子在上面标记了地点,黑白各异。

舆图一侧,还有他方才提笔列下的某种名单。

少年将名单推给她,问道:“看着眼熟吗?”

蒋慎言仔细审视,一一念道:“仁惠堂、房记、上品香……啊,这不是叶泰初给出名单中的几家吗?”说着话,她好像懂了什么,赶紧去核实舆图上的棋子所在,果然找到了这三家的标记。

“白棋所标皆是今晨巡检司报来的失火人家。”祁时见指着其中一枚棋子解释道,“还有这处,本王若记得不错,你当时在法场追缉杀手时曾在这间医馆中被围堵?它与眉生馆都是最先起火的地点。”

蒋慎言一惊,脊背陡然发凉。

“殿下是指,昨日火情是无为教自导自演的?”

祁时见欣赏她的聪颖,一点就通。“不错,本王确实如此推断。只可惜,名单上还有其它几家,不在宏武坊的范围内,远离事发地,暂且分辨不清。而这几家,也被付之一炬,难以查出确凿证据。”

少年喃喃道:“真是一步又险又妙的好棋。”他口中称赞,脸色却冰冷下来。

蒋慎言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眉生馆最先失火,想必青女与其脱不了干系。祁时见既然当着她的面点明,即表示他已然猜到了谜底,只是苦于缺乏实证。

“你昨日遇到青女了?与她谈过吗?”祁时见直勾勾地看着她,让蒋慎言难以逃避。此处除了他们,再无旁人,少年已不打算兜圈子了。

女郎苦涩地摇了摇头。“匆匆问了两句平安而已。”她当时对青女没有丝毫怀疑,甚至对她痛失经营、流离失所而感到惋惜。现在回忆起来,对方好像的确有对她回避躲闪的意思。

“青女姐姐为何要……一再助纣为虐?”

“此事与陈治有没有关系尚且不知。无为教的水太深,他们有时齐心拧成一股绳,有时又各自为战。但本王推断,他们或许是想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吧?”祁时见手指在案面上轻叩,视线梭巡着舆图,“昨日各处城门紧闭,早先跟随陈治劫囚造反的那批人,还有不少仍然流窜躲藏于城中,那些人必然是想尽法子要逃离出去的。若想突破警戒,自然要用声东击西的法子削弱守城军兵的力量。那制造混乱就是最直接的办法。”

“再者,包括眉生馆在内,几处菜堂已经不再保密,被官兵查封清剿不过是时间问题。亲自点火烧毁证据,又能为同伴争取逃走的机会,可谓一举两得。”

蒋慎言边听边点头,即使现实让她不愿相信,可也不得不赞同祁时见的说法。

少年停顿了一下,忽然转头道:“对了,该告诉你一声。昨夜青女投案了,兑现了她先前的承诺。”

“啊,”蒋慎言赫然惊诧出声,“那姐姐她?”

祁时见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了,于是摇摇头。“目前只是关押于府衙大牢,与陈治一行人归于同处。不过牛英范现在还顾不上管他们,多半会先关上几日再说,不会提审,也不会动刑。”

女郎见祁时见说起牛英范时眉梢浮动,略有轻蔑之意。想到婢女告诉她的事,便推断,那人十之八九是在兴王府门口跪着呢。以他的脾性,定然要把活推到见证祁时见顺天接诏之后,才肯动一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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