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盐,工业用盐,味略甜,吃多了对身体有危害。
柯斜淡淡地扫了那老媪一眼,接过马凉递来的箸,挟了个跳蝻扔进嘴里细细咀嚼:“外焦里嫩,麻辣之味刚刚好,还是原来的味道。”
马凉的笑脸凑了过来,虽然一言不发,意思却很明显,馋了。
柯斜撇嘴:“想吃啊,自己弄干净了,请这位叔父替你们一人炸一碗。”
娃儿们立刻从家中弄来木碗、陶碗,手脚麻利地清理干净跳蝻,请柯南梦帮忙。
柯南梦气鼓鼓地瞪了柯斜一眼,又占我便宜!
你是他义父了,我只是叔父?
为啥就不能是大大!
看了一眼兀自在场外挣扎的老媪,柯斜掏出汗巾擦了擦手:“年成不好,首要的是考虑怎么活下去。对神灵有敬畏之心,很好,但任何神灵不得阻碍大唐黎庶求生。”
“按朝廷的规矩,哪一方神灵要享受香火,必须得保证这一年内所在的一方无大灾大难,否则不祭。”
“抛开大道理不说,吃蝗如果真会被神灵惩罚死,不吃又会让自己与娃儿饿死,本官倒想请教一下这位老妇,你怎么选?”
“再说,鸡吃蝗没事,人吃鸡没事,为什么不能直接吃蝗呢?”
柯斜没有枉费口舌,宣扬什么无神论。
那是作死,后果可能比造反好不了多少,朝廷、道家、佛家会一拥而上,将柯斜碾压成渣。
砸饭碗的人,才是最可恨的。
如果只是提及老媪,或许她会毫不犹豫选择饿死。
别怀疑,世间正常人多,魔怔人也不是没有。
但是,要让娃儿饿死,多数耶娘还是干不出来的。
当然,非要以偏概全的话,请解释一下“易子相食”这个词语。
而且,朝廷自有规矩在,自己一介草民,争个什么呢?
勇气这东西,生只一瞬,灭亦一息,老媪终于被自家娃儿给半拽着回去了。
最后那一句,柯斜纯粹是狡辩,换一个能辩经的方外之人、学子,可就没那么好哄了。
咋,狗吃屎,你吃狗肉,要不要越过狗直接……
村正擦着冷汗走到柯斜面前,垂手待训。
柯斜把箸交给他:“跳蝻好不好吃,吃过才知道。贾医师他们清理出毒物的画册里,可没有跳蝻的存在。”
不要指望一两次宣扬就能真实现移风易俗了,有些需要感情认同,有的需要无数次反复的宣扬,有的纯粹是官人自作多情。
不管是哪种情况,柯斜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带着新丰县一路蹒跚前行。
柯斜敢吃跳蝻了,各里、村便再无顾忌,油炸、水煮、和饭煮、烤都轮番试了个遍,最后确认,还是油炸与炸味道最好,就是有点费佐料,油更肉疼。
柯斜万万没想到,渭南县丞马四垄听到消息,竟诚邀柯斜与他在零口里以东的界碑处会面,要办一个食蝻大会。
柯斜是拒绝如此显摆的,但马四垄邀请到了原国子助教、现文学馆直学士盖文达,柯斜蒙他授过课,不能不给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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