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斜家也不是什么世家权贵,但比起马周可算强多了。

“下衙同行走,畅饮一角否?”

柯斜笑眯眯地看了眼马周的酒葫芦。

长安居,大不易,以马周的俸禄,要维持时常喝酒可真不容易。

他俩这一身官服,不便出入喧闹的东西市,就随意挑了开化坊一家酒肆。

酒保一搭身上的布巾,笑容可掬地过来叉手:“官人们用点什么?可要来点西市腔酒?”

柯斜摆手:“先上四角新丰石榴果酒,一盆山煮羊、一盘葫芦鸡、一盘韭黄、一盘金钱肉、一碗笋汤。”

马周侧目取笑:“想不到贤弟还好果酒。”

一般而言,果酒相对米酒要淡一些。

“这不是在新丰尉上混了两年多嘛,也是好久没尝到新丰的味道了。”柯斜指挥酒保将金黄色的葫芦鸡摆到了马周面前。

马周努力咽了咽口水:“贤弟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鸡的?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能说个明白我就吃。”

有原则,不愧是马周。

吃鸡狂魔马周,一人能干掉一整只鸡。

柯斜率先挟了一片滚烫的羊肉咀嚼:“宾王兄爽快人。我便不遮遮掩掩,是有事求你,但能不能办、合不合法、昧不昧良心,由着你心意。”

“万年令焦堂,在我任新丰尉时为新丰明府,不敢说绝对清正廉明,至少干不出与女囚苟且的勾当。”

“如果真有这事,为什么御史台、刑部、大理寺甚至是吏部置若罔闻?”

“如果没有这事,为什么这流言蜚语都传到考功司了?”

宾王是马周的字。

马周运箸如飞,一整根鸡翅在嘴里过一道,就只剩骨头落入碟中了,看得柯斜叹为观止。

马周,就是大唐吃鸡的代言人。

一口饮尽石榴果酒,马周笑道:“葫芦鸡味道正宗,走的时候装一只给我,带回去我家大郎尝尝鲜。”

马周在落魄时还能成亲生子,也是常人不能为。

柯南梦蠢蠢的想说话,柯斜已经对酒保吩咐了,照做。

傻不是,马周已经表明了态度,非要说那么明白吗?

柯斜笑着嚼了一嘴金钱肉:“交浅言深,宾王兄,恕我直言,酒这东西要有节制,最好找几位名医看看。”

金钱肉的味道,在柯斜看来也就那样,不过是胜在“以形补形”的传说上。

换成别人,听到这话一定勃然大怒了,马周却只是微微一笑。

“早有人看过了,鸢肩火色,早晚身体支撑不住。”

鸢肩火色,指双肩耸起、面色赤红,除了指有隐疾之外,还有飞黄腾达之相。

马周豪迈一笑:“就着躯壳还可以,且为我儿马载博一个荫官!日后挺不住时,就劳贤弟代为看顾了。”

看看,关系网就是那么一点一点构建的。

然后瓜藤绕葛藤,像温彦博那样的理想主义者想减冗官,咋减?

即便是盖世良相,也拿冗官没辙,就算一时强压下去,也必然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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