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师眼里闪过一丝厌烦。
这些上官,想一出是一出,刈麦是农官的事,做得是否到位,京苑总监或者司农寺自己不会管呐?
柯斜看了一眼竺师抗拒的表情,无奈地摇头:“我去吧。”
用过膳,柯斜带陈钱出皇城,与柯南梦、赵宽颐及两名防阁会合,牵上次马,由芳林门出了长安城。
北面这好大一块地都是皇宫的御苑,就是地里的一只耗子都归朝廷、皇宫,能在这里生存的,即便是原住民也转换为各监下属,倒也没成为色人。
柯斜走到麦田边,从金黄的穗子上扯了一粒麦子,指甲剥开外壳,露出半透明状的麦籽。
把麦籽放到嘴里咀嚼了一下,柯斜笑道:“有筋骨,麦粒饱满,今年的收成不错!”
柯南梦嘿嘿取笑:“御史怕是还拿自己当新丰尉呐?粮产的多少,早就不关你的事了。”
柯斜笑了:“瓜怂!天下百姓安稳了,我们这些当官的才坐得安稳呐。”
至于更往上的话,轮不到柯斜来发表意见。
“先天下之忧而忧”如果不是从范仲淹之类履历的人物来说,而由没什么资历的柯斜说出,难免有一种荒谬感。
像屁都不懂的蒙学娃娃,强行教他立志,喊出羞耻之极的“要当宰相”、“要当大将军”,真可以一巴掌呼过去了。
这个时候的娃儿,知道什么是宰相、大将军?
一天天搞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最后是连饭碗都没挣个好的,整天低声下气,对比立下的志,恶心不?
哪个档次的人说哪个档次的话。
赵宽颐小声嘀咕:“东面那几个人,还没我干得熟练。”
柯南梦得意地开口:“这就是你娃儿没见识了。你是庄户出身,人家是富贵出家,犯事被收为官户、蕃户,肯定不熟嘛。”
赵宽颐脸色一白。
明白了,那就是官奴。
从六品下北面监提着鞭子,麻鞋尽是泥,一身绿色官服灰到快认不出本来面目,一个大脸庞上满是汗水从尘埃里冲出的沟壑,眼里还带着几分畏缩。
“下官盘通,见过御史。”
柯斜摆手:“莫乱喊,论品秩,你才是上官。”
估计是又一个被御史传说吓坏的官员。
绝大多数官员,尤其是做实事的官员,多多少少有点纰漏,御史台的凶名确实有些吓人。
看了盘通一眼,柯斜微微一笑:“下官当年也在地方上任事,知道干实事的苦楚,不会吹毛求疵。”
他相信了!
他居然相信了!
他居然真的相信了!
柯南梦强忍着笑意,面颊抽搐。
这里有一个老实官,快欺负他!
盘通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将皮鞭别在腰带上,领着柯斜前行:“今年北面监吸取了贞观二年的教训,多数田地改种小麦,现在正收割着呢。”
陈钱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全部改种小麦呢?”
盘通正要开口,却听见柯斜开口:“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宜种小麦,比如高寒、光照不足、地力贫瘠等地方,只能换成其他作物。”
盘通击掌,眼里透着几分热烈:“御史果然是行家!”
柯南梦翻白眼,马屁的痕迹太重,柯氏又不是没有田产,柯斜在新丰县也呆了两年,不至于连这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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