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视事，过午而退，有事当值官吏处理，这是尚书省制定的规则。
但兵部司之类事务繁重的衙门，根本没法照这规矩，经常加班加点。
虽然比不上福报，却同样劳心劳力。
申时初，柯斜才伸了個懒腰，让令史、书令史、制书令史收拾所有文牍，明天再战。
不存在用得顺手不顺手，能进入兵部的流外官，都经过专业的操练，还经过朝廷严审祖宗三代。
这个审查，历朝历代都有，不是哪一朝的专利。
最紧要的是，不能让居心叵测的人混进来，盗走兵部的机密。
所以，哪怕蒋道理他们柯斜用得顺手，也不能考虑跟着徙过来。
柯斜不可能押上自己的前程，为蒋道理他们担保。
可以肯定，划给柯斜这几个流外官中，一定有政事堂或皇帝的耳报神。
在贞观，没有什么权力是不受制约的——到后面的演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走到朱雀门前，看到左骁卫翊府中郎将刘审礼一身步兵甲，严查进出的人员，特别是防范火种。
秋天，连茅草都蔫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二人见面，只是微微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值守期间，不必要的话尽量不说，免得被人弹劾。
磨磨蹭蹭进亲仁坊柯府，都是申时正了。
柯喜笑嘻嘻地抱着柯斜的腿：“兄长，今天我抱了侄儿。”
当然，柯喜抱的时候，牛芳芳也没完全松手。
“柯喜厉害了！今天有读书吗？”柯斜笑道。
柯喜负起小手，认真地背到了“石敢当”，笑嘻嘻地昂首看着柯斜。
牛芳芳抱着柯大有在游廊玩耍，柯大有伸出藕节一般的小手，咿咿呀呀地说婴语。
“大有说了呀，小叔父好厉害的！”
牛芳芳充当翻译。
柯喜笑得更甜了。
“兄长咋到现在才回！”柯行一声抱怨，愁眉苦脸地掏出《诗经》，背起了《硕鼠》。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背了两句，柯行就停了。“兄长兄长，先秦时候就有麦吗？为什么是到现在才大量推广小麦？”
现在，明白柯行读书为什么不行了吧？
继母摇头，真不明白柯行这脑袋瓜装的什么。
柯斜呵呵一笑：“谁告诉你，《硕鼠》里的麦一定是小麦了？春秋战国时候的麦，含小麦、燕麦、荞麦，多种作物都并行种植，小麦并不突出。”
“小麦的大量推广，得益于你兄长的助推，产量都不是主要因素，主因是它五月刈麦，能避开蝗虫生长周期，减少损失。”
柯喜挥臂：“兄长厉害！”
柯大有也伸出小胳膊，咿咿呀呀地索抱。
以左小臂为依托，柯斜抱起柯大有，手指轻轻摸着他的小臂：“等大有长大了，也好生读书，追上小叔父！呀，尿了。”
柯大有啃着手指头，笑得真甜，毫无干了坏事之后的愧疚。
牛芳芳乐了：“你不知道童子尿治病吗？大有这是喜欢你，才尿你身上的。”
“对了，咋回得那么晚？”
柯斜摆手，学了殿中监宇文士及，对家人只字不提。
兵部的事，不能有丝毫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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