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咯,管不动皮糙肉厚的二郎,打他不怕,骂他当耳旁风,只有大郎能降他了。

“让你戴花!让你擦粉!让你穿红皮履!让你风摆柳!我打不死你!”柯斜一边怒骂,一边扇着屁股。

“冤枉!”柯行连声叫屈。“这是社火的戏服!今年坊内缺人,我上去顶替的!”

终究是少年心性,觉得社火好玩,踩高桡也没有多少难度嘛。

上去耍一耍,显摆一番,说不定还能引得妹娃子动心呢?

终究是中男了,一些无谓的事,做起来格外觉得有趣。

比如路过一桃花眼小娘子,就觉得人家对自己情有独钟之类的。

然而,柯斜的巴掌越发扇得重了。

“知道革除监生的条件,除了学业不成还有什么不?请假归来超期、寻欢作乐、杂戏!”

柯斜几乎在咆哮了。

寻欢作乐这一条,偏偏去青楼寻欢不算数,称为雅事,也是双标到顶的。

唯有杂戏,只要监生真被抓了把柄,是不得不除名的。

在这个时代,下九流的身份一旦沾上,甩都甩不脱,整个儒林、官场将异常的排挤。

柯行身子蛆虫似的拱着,第一次知道害怕。

心思单纯的他,第一次想到,可能有人在害他。

柯斜扭头,森然看向跟着柯行的两名防阁:“他不懂,你们也不懂么?”

两名防阁面无表情地回应:“我们只拿了防阁的钱,只管有没有人害他,其他的事,员外郎以为我们管得了?”

柯斜冷笑:“从现在起,你二人不再是我柯府的防阁。柯达崖,持我名刺去民部把这事办了!”

眼睁睁看着主家落入圈套的防阁,不要也罢。

哪怕是提醒过柯行一句,那也是另外一回事。

柯达崖找出名刺,去马厩牵马。

虽然柯府的家主还是阿郎柯恶,可大郎君说的话,已经跟家主同等效力了。

“赵谱,持我名刺到宣阳坊万年县衙,请万年令焦堂给我一个答复。”

“赵宽颐,你持我名刺去敦化坊找范老石,请他帮我详查此事。”

两名防阁被其他防阁毫不留情地扔出了乌头门。

坏规矩的玩意,就你们一次袖手旁观,得有多少防阁被殃及!

焦堂的反应很快,亲赴亲仁坊,宣告亲仁坊今年不得组织社火,并就地免了坊正,让一名相貌憨厚的坊丁上任。

釜底抽薪,彻底绝了某些人的心思。

至于坊正是否无辜,顾不上咯。

坊民们虽然不满意,奈何司法史侬得福带着几名横眉竖目的不良人,只差张牙舞爪了,谁敢说半个不字?

不满意,光德坊雍州衙门告去!

告也白告,在管理本县事务方面,京县有极大的裁量权,就是雍州强压下来,也有足够的底气打回去。

至于里正、坊正、村正、保长这种连吏都算不上的“役”,万年县爱用谁就是谁,别说是刺史,就是宰辅当面也不好使!

焦堂只是懒,懒得争权夺势,但不代表堂堂万年令可以任人摆布。

想想葬身剑州大虫之口的独孤安徘,就知道这位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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