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日。

柯斜一家子应邀登宣阳坊牛府,拜会舅兄牛进达家。

本来规规矩矩的葫芦娃,看到柯行、柯喜与柯大有,立刻喜笑颜开,一个个舞着木棍、扫帚给柯大有看,府邸内群魔乱舞。

“咣”,一個陶盆被牛师赞扫飞出去;

“啪”,一个洗衣盆被打倒,水流了一地;

“咔嚓”,红色的石榴花瓣落了一地,花坛上的石榴花被打得惨不忍睹。

“牛师度!”一向端庄大气的裴氏横眉竖目。

“完犊子,闯祸了!”七个葫芦娃棍棒、扫帚一扔,飞快地向后头逃去,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裴氏哭笑不得:“我三次种花石榴,三次被他们祸害完。牛进达!都怪你!”

牛进达的双眼满是懵懂,娃儿干的坏事,咋就怪到我头上了咧?

“夫人莫生气,都是老牛的错!”

看到婆娘发飙的样子,牛进达赶紧认错。

从三品将军的婆娘,封郡夫人,也可以省称夫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老牛知道,跟婆娘吵架,无论输赢都是自己遭罪。

堂屋内,转出一个眼睛明亮、笑容灿烂的俏丽身影,看得柯行一喜,却又没来由的羞涩。

一个昂然的汉子走出来,看了一眼柯行:“我是河东裴律师。少年相貌勉强说得上端正,可要配得上我河东裴氏的十四娘,还是差了点。”

“更重要的是,太上皇为六子赵王求娶十四娘,你何德何能与他争?”

柯斜并不言语,也想看看二弟在国子监有没有长进。

哎,柯氏这一代在相貌这一点,确实不出彩。

柯行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态,叉手行礼:“国子监生、柯氏二郎,晚辈柯行见过裴使君。”

“学生不才,但有父兄呵护,有自身努力,前途未可限量。而赵王,从出生到老去,前程是一条直线,甚至……”

“王府一入深如海,大唐的亲王如何,使君心头有数。学生未必能给十四娘大富大贵,至少能以性命担保,一定能护她平安一生。”

柯斜心头一声赞叹。

二弟皮归皮,还是真学了点东西,亲王前程未卜之意说得清清楚楚,却又不犯禁。

恰恰李元景这厮的未来,还真是被柯行说中了。

柯恶在后头抚须而笑,二郎不错。

裴十四娘笑靥如花,每一根头发丝都洋溢着喜悦。

才不要嫁什么亲王嘞!

裴律师微微点头:“河东裴氏并非势利之辈,但你出身不高也没事,得有点本事。看这一地石榴花,你且作诗一首赋之。”

柯行的意思他懂了,这是要他对比一下李元吉的婆娘啥结果。

柯恶低头。

五品官不算小了,奈何在裴律师眼里,真“出身不高”,羞愧。

柯行想了一下:“深色胭脂碎剪红,巧能攒合是天公。莫言无物堪相比,妖艳西施深院中。”

柯斜心头悄悄点了个赞。

还没笨到家,会把“春驿”替换为“深院”,使得诗文更应景了。

裴十四娘的笑容,多了一丝羞涩,面上扬起一丝飞红。

哎呀,怎么就把“攒合”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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