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府罕见地来了太府少卿焦堂。

焦堂少与柯斜来往,不是对柯斜疏远了,纯粹就一个字:懒,一如既往地懒。

虽然焦堂的府邸就在隔壁宣平坊,发妻、媵妾都住到一起了,日子照样过得和和美美的,就是浸泡在温柔乡里,躲进小楼成一统。

因为,他的媵本就是发妻的堂妹。

吃了碗柯府食手制作的搅团,焦堂疲倦的神色渐渐消了些。

“东市署、西市署,市令都向本官告状,说是赵宽颐小儿一伙在市内横行,抡羊腿骨的几个游侠儿被他们打得半残。”

两市都隶属太府寺,市令告到焦堂那里合情合理。

柯斜笑道:“少卿也知道,赵宽颐就是栎阳县赵庄借咱新丰到长安城乞活的娃儿,当时年幼,在东市里饱受欺凌。”

侥幸活下来,手上还有一票人马,报复回去很正常。

焦堂掏出汗巾擦嘴:“要不是没伤到黎庶、商贾,今天就不是本官来说话了。”

柯斜喊那一声“少卿”,他听起来格外受用,比喊“上官”顺耳多了。

至于游侠儿,打呗,哪里的游侠儿不打人,哪里的游侠儿不挨打。

虽说赵宽颐是栎阳县人,可扯上贞观二年的旱蝗之灾,立马就显得亲近了——虽然当时焦堂已经为万年令。

“中书舍人许敬宗托本官说和,愿意以一匹五龄良品祁连马赔罪,换赵宽颐不再纠缠那几名游侠儿。”

焦堂总算说清了来意。

柯斜哂笑:“许敬宗不是正经官宦人家出身么?怎么跟游侠儿扯得上关系?”

焦堂叹息:“哪家没几個不争气的后辈哦!他的族人惹事,肯定得想法平事。”

赵宽颐他们一伙,力气可能还不太足,但棍棒、配合,在没路真难提的教导下越来越刁钻,几个游侠儿打不过他们是理所当然的。

何况,好汉十七八,打架玩命杀。

柯斜笑了笑:“许敬宗的颜面可不够。”

许敬宗虽然也是十八学士之一,可没有所谓的文人风骨,就是俗人一个。

要说许敬宗个人节操是不怎么样,但他很少主动害人。

问题柯斜与他素无交集,凭啥卖他情面?

焦堂一指柯斜:“就知道你这破脾气。加上散骑常侍许胤宗的情面够不够?”

太够了。

许胤宗以年迈之躯,跑新丰县医治骨蒸病,这个人情扎扎实实,柯斜必须得领。

虽然一个是杭州人、一个是常州人,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许”字,往祖上论一论,说不定还是一家呢。

召来赵宽颐,柯斜把前因后果细细陈述了一遍:“其他的人情我可以不理会,可许常侍对新丰县有恩,我不能忘恩负义。”

赵宽颐微笑叉手:“但凭大郎君吩咐。”

柯斜沉吟:“人情,算是我欠你的。良马是赔给你的,可以在府中寄养,要用随时拉出去。”

“小人愿意将良马送给大郎君。”赵宽颐头脑很清醒。

“把我当啥人了?有我的次马,足够用了。”柯斜啐了一口。

赵宽颐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叉手退下。

虽然有点不甘心,可大郎君的情面要给。

何况,大郎君确实没有吞了良马的心思。

等赵宽颐退下,焦堂才继续开口:“还有一个事,兵部主事焦德表,你方便的时候关照一二。”

柯斜迅速反应过来:“少卿府上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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