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操练、管束团结兵之余,堂堂正正进州衙,跟在司户参军龙亚仁身边学习。

团练使跟折冲都尉,虽然大体都接受兵部与地方的双重管辖,侧重点却不一样。

折冲府主要为兵部驱使,地方有盗贼、造反时,他们责无旁贷,但其他时候可以不理会地方;

团结兵虽然也在兵部簿籍上,却是地方上的兵力,主要归地方管辖,半兵半救援的性质。

所以,团练使入州衙,根本没人反对。

龙亚仁倒不藏私,可他的脾气与听力一样,没个准儿,忽好忽坏的。

好在松谨的脾气向来不错,倒也能忍受得住。

户籍、计账、蠲符、道路、逆旅、田畴、六畜、过所、婚姻、兵甲、门钥、传驿,足够让人头晕眼花。

每一样职能,都有具体的说道,特别是婚姻,里头的说道更多。

比如说娶妻、纳妾为同姓,必须强制拆婚。

虽然《贞观律》对这些具体情况有明文规定,但松谨还是看得脑壳痛。

子氏衍生的姓氏间不能通婚,刘氏衍生的姓氏间不能通婚,偏偏姬氏衍生的姓氏准许通婚,你说这是为什么呀,为呀为什么?

户籍更是让人头大,有私自脱离户籍的,从保长、村正到里正都要挨板子,搞得现在有些地方都没人愿意当里正、村正、保长。

特别是保长,四邻弃地而逃的话,保长得自掏褡裢补上缺口!

好处没有多少,净干些得罪乡邻的活,还要挨笞,谁愿意啊!

挨笞都能忍,做事还要倒贴钱,坚决不能忍!

敏感的参军事陈钱歪嘴:“使君是准备让团练使换位置了?”

陈钱跟了柯斜多年,有些话没那么忌惮,敢于直接问出口。

医学博士扁舟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医海无涯,扁舟虽然也有点造诣,却终究不能尽治天下病患。

当然,更医不了绝症——穷病。

柯斜叹息:“司户参军的病情重了,黄花县到大散关的路也有谷尚枣接手,再带团练使一段时间,他也要辞官养生了。”

“团练使的岁数也不小了,早晚精力不济,换一个位置比较合适。”

至于这算不算私相授受,柯斜表示,有问题可以咨询吏部尚书侯君集。

一個从八品下司户参军而已,没有特殊情况,吏部也不会拒绝刺史的举荐。

特殊情况包括而不限于看地方不顺眼了、有人想占这坑了、有镀金的年轻人了。

何况,团练使本身也是地方的官员之一,移动一下位置替补,也不是说不过去。

前提条件是,地方主官在吏部确实有颜面。

柯斜在侯君集面前的颜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政事堂、天子要眼睁睁看着,他能把贫乏的凤州带到什么高度。

大唐并不缺乏文臣武将,但缺乏经济之才。

高谈阔论、在宏观上指点江山的人多了,同样的牛皮,听第一个吹嘘时还觉得清新脱俗,听多了只想一人给一耳光:叫你拾人牙慧!

能像柯斜这样以新奇姿态运作起地方经济的,整个大唐都屈指可数,纵容一点也就正常了。

光吹牛皮谁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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