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虽说可以风闻奏事,弹劾也应当言之有物,而不是肆意牵连。”尚书左仆射房玄龄见没人收拾残局,只能和稀泥了。“凤州刺史柯斜也当收敛一下脾气,你也在御史台任过职,有事不是不能分辩。”

柯斜只是举笏不语,也不肯退下。

张亮眉头紧锁,柯斜这混账,明明是借着弹劾的由头,实现其全身而退的目标。

想让老张背这黑锅,不中!

“本官初入御史台,对这些流程不熟,难免出错。若是冒犯了柯刺史,本官赔罪。”

张亮最擅长的就是唾面自干,连再娶的妻子李氏跟义子张慎几在他面前公然狎戏,他也能甘之如饴,丢这点脸面算个啥?

柯斜还想说点啥,却见温彦博微微摇头,只能沉默着退回原位。

温彦博的意思,张亮都舍去脸皮赔罪了,柯斜不能再穷追猛打。

哎,难怪张亮能不要脸皮,丢点脸就能平事,柯斜都想学一学,可惜没有唾面自干的精神。

司农少卿李纬出班,漂亮的长胡须格外柔顺:“听说凤州熟耨之法有成,司农寺还想多多请教,望柯使君莫嫌叨扰。”

柯斜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不便吧?要是因此再遭弹劾呢?”

张亮也无奈,没完了是吧。

司农卿郭嗣本翻白眼:“司农寺行事,谁要扯蛋,莫怪所司只能领陈粮。”

司农寺倒没多横,就是管个着太仓署,给京官发放禄米都是司农寺经手,有谁很喜欢八年陈的粟、二年陈的麦吗?

可能诸尚书、侍郎对此无所谓,下面的官吏呢?

朝廷设置这些官衙,职能也相互影响着,就是为了防止一家独大。

司农寺对提高亩产很执着,就是深耕熟耨没学得到家,增产是不少了,可一对比凤州的熟耨试验田,总觉得哪里没学到家。

其他官员是理解不了农官这种执拗的。

真正的农官,为了增产一斗粮,可以付出十倍的努力。

郭嗣本叹息:“早让你来司农寺了,你偏偏去了地方。在司农寺,哪里的野狗敢咬你,本官能打死他。”

“再说了,你就是看不上李纬那少卿之位,本官的位置也不是不能让嘛。”

李纬委屈地点头,没法辩。

堂堂司农少卿被当众嫌弃,心酸。

太极殿内鸦雀无声,连天子都满眼诧异。

郭嗣本的回护之意纯粹出于爱才,没有其他功利的想法,但说出让位这话,真有些惊人了,不是谁都能表这個态的。

不少官员心头都酸了,本官当年有那么一个上官无私回护,早就青云直上了呀!

柯斜点头,领了司农寺的善意,表示退朝后可以交流心得——不必写几万字那种。

真传几句话,假传数本书。

张亮虽然心头恼怒,却知道奈何不了郭嗣本,只能忍气吞声了。

没辙,郭嗣本的婆娘是长孙四娘,长孙无忌的族人,靠山硬得很。

礼部尚书王珪出班:“臣王珪有奏,朝廷准弘化公主下嫁吐谷浑,护送公主出嫁的为淮阳王,却无人领军相送。”

礼部议公主降嫁的事,正好在职权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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