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蟾庙内仿佛地震肆虐,震荡不止。

端坐在金山供台上的山海蟾面对外面不停叫阵的蛇精红衣娘娘巍然不动,跟聋了一样。

陆文望向山海蟾。

山海蟾安抚道:“道友勿虑,我这金蟾庙有诸多宝物加持,更与七天女山一支地脉相连,那红皮蛇就是累死也打不进来。”

陆文:“……”

很好。

我很欣赏你够苟的性格。

但你苟的方式我不喜欢。

陆文问道:“道友,你怕了?”

噫!

山海蟾那张富丽堂皇的蛤蟆脸顿时一虎:“甚么话!甚么叫我怕了?论道行我还比那红皮蛇多个一百来年呢。”

“但话又说回来,咱们这些修香火神道的,练的是功德法体,行的是天道自然,我虽然道行比红皮蛇深,但道行之外也讲究个生克制化。蛇精本就好盘善战,加上天性克制,我跟她出手必然两败俱伤。”

陆文点点头,

嗯,就是怕了。

陆文笑道:“既然如此,我出去跟那头蛇精讲讲道理,总让她在外面这么叫嚣着也不是个事。”

山海蟾大惊:“不可!道友你现在可是阴神之身,就算有我金蟾庙香火愿念加持,也绝对不是那条蛇精的对手。”

陆文强调:“是讲道理。”

眼见劝不住陆文,山海蟾也只好放开洞府禁制。

……

金蟾庙外,正在驾驭猩红光雾轰击金蟾庙山门的红衣娘娘忽然停了手。

她看到原本山门紧闭的金蟾庙忽然绽放出道道金霞,霞光升腾中,一位身披金织长袍,头戴碧玉束冠,看起来雍容清俊的男子从金蟾庙金色霞光里升腾而起。

来的,正是陆文。

阴神飞到金蟾庙外,陆文回头看了眼金蟾庙。

金蟾庙本体是一座隐藏在山体空腔里的庙宇,但在本体之外,却又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富贵逼人的庙宇虚影。

那是「道境」。

是香火愿念和金蟾道术构筑而成的,介于虚实之间的特殊领域。

也是山海蟾的修行道场。

若有金蟾道弟子因故身亡,魂魄可绕过轮回投入金蟾庙,转修亡神之道。

打量完金蟾庙,陆文才看向一脸戒备的红衣娘娘:“在下陆文,见过红衣娘娘。”

陆文拱手行礼,把礼数做到位了。

红衣娘娘美目紧闭,一张俏脸好似霜雪:“这是我跟老蛤蟆之间的事儿,待我们分出个生死,你的归属自然也就明了了。”

“娘娘当我插标卖首呢?”陆文眉目肃然。

“喔?”

红衣娘娘注意力第一次放到陆文身上:“不愿意跟我?”

可之前你小子明明很享受的样子!

陆文摆摆手:“倒不是不愿意,只是我已经跟山海蟾道友结成同舟之义,再改换门庭不好。”

红衣娘娘杀气十足:“他死了就没人说道你了。”

等等,

只是说道吗?

难不成一个人还可以有多个同舟道友?

陆文向红衣娘娘问出心中疑惑。

红衣娘娘虽然煞气重,但性格也豪爽利落的很,直接说道:“当然,出马弟子都能身背好几位仙家,我听说过最狂的竟然身负七十二路仙家,与人斗法,文王鼓一响便如百鬼盛宴一般。”

听到这里,陆文眉宇舒展,问道:“娘娘,你跟山海蟾之前有仇吗?”

“之前没有……”

陆文:“那你喊打喊杀做什么?”

“他抢我机缘便是断我道途……”

断人道途是比杀人父母还大的仇怨。

但陆文却笑道:“可我也没说不做你的机缘啊。”

红衣娘娘一愣:“诶?”

“万万不可!”金蟾庙内陡然传出山海蟾急切的呼声。

金霞绽放中,满背镶宝,肩生山海灵纹的山海蟾跳出金蟾庙:“道友,这红皮蛇煞气满身,因果太重,跟她结义,只怕引火烧身!”

最重要的是会祸及到他啊!

陆文又看向山海蟾:“山海道友,你入道多少年了?”

精怪成道是从他灵智觉醒那一刻开始算的。

而在此之前,不管活多少年都不能算入道行。

山海蟾一愣,回道:“已有三百二十七年。”

陆文又问:“那红衣娘娘呢?”

山海蟾:“顶了天也就两百年。”

陆文:“那你为何都不是她的对手?难道只是天性相克?”

“这…这……”

山海蟾支支吾吾,一张黄金铸成的蛤蟆脸多少有些难为情。

陆文笑道:“修行之道不管是玄门正统还是香火神道,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能顿开灵智,踏入道途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还能畏缩不前?道友,你要真想躲灾避难,之前又何必从红衣娘娘手中把我截下呢?”

山海蟾沉默不语。

红衣娘娘却发出通透笑声:“哈哈哈哈哈!好!好一个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说完红衣娘娘又看向山海蟾:“老蛤蟆,枉你修了三百多年的道,却还不如一个先天境的小子。”

山海蟾语气瓮瓮:“我可不是蛤蟆,是三足金蟾!”

陆文当着两尊阴神的面笑道:“没异议的话大家就在此化干戈为玉帛,结义同舟如何?”

山海蟾闷哼一声:“哼,我没意见。”

陆文望向红衣娘娘:“那娘娘怎么说?”

红衣娘娘有些犹豫。

她确实预感到自己这一次的化劫机缘就在陆文身上。

但要她跟这只老蛤蟆同舟共济……

这大蛤蟆虽然道行深一点,但对蛇精来说不过是一盘菜!

红衣娘娘蛊惑道:“小子,你如你我联手翻了这老蛤蟆的窝,平分其中宝物,如何?”

陆文脸骤然阴冷下来,肃声呵斥:“张口小子,闭口小子!真以为我怕你?”

呵斥中,

陆文灵台当中浩然正气倏地飞出,化作一道长河画卷!

画卷当中日月星辰当空,山河海岳蔚然,更有无数先贤身影或白首读经,或寄情山水,或敞胸高歌,或对月独饮……

浩荡正气滚滚而来,能镇世间一切邪祟。

陆文顶悬画卷,目光直视蛇精:“如果娘娘听不懂仁义至理,在下也略懂一些拳脚。”

看到陆文暴怒,山海蟾心底大喜!

嘿!

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红皮蛇,真神给你脸你不兜着,平白浪费了大好机缘啊。

心念狂喜间,山海蟾背上一个个宝物也绽放华光飞出,化作一件件宝物杀气腾腾的围住红衣娘娘。

山海蟾的宝物倒好说。

可陆文头顶那副浩然画卷却仿佛炽烈大日般光芒万丈,只是气息散出就让她遍体刺痛,甚至无法提起与之对抗的勇气。

红衣娘娘心头凛然!

她忽然想起昨天那股忽然从天而降的恐怖威压,虽然碍于道行她无法窥见那股神威的全貌。

但其中露出的丝丝气韵……

不正是眼前人族头顶那副画卷的气韵吗?

那股通天彻地的神威竟是为此人而来?

怪不得化劫的机缘落在这人身上!

有这么大本事,

这七天女山……不,是整个大虞西南很多事情估计都要跟这位关联上。

思绪至此,红衣娘娘顿时收起嚣张气焰,腴美高挑的身段盈盈一拜:“是妾身不知天高地厚,望您海涵。”

咦?

老蛤蟆心底不爽!

这红皮蛇今天改性子了?

平时她跟人争斗不都是不死不休吗?怎么今天这么快就软了?

估计也是看出这位的不凡了吧?

可惜了。

不能独占这位道友的气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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