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心中不喜,不过笮融毕竟也只是前来投靠薛礼之人,心中挣扎一番还是跟着骑士来到了薛礼住处。
“笮国相!好个笮国相!”
笮融还没进入薛礼的大门,就从中听到一阵咆哮。
在这咆哮之下,笮融反而是从容了些,面无表情的进入屋中喊道:“不知笮融做错了什么,让薛国相这般气愤?”
“做错了什么?你说你做错了什么!”
薛礼与不伦不类的笮融相比,却是明显的士人打扮。
“笮融!我问你!是谁让你去洗劫城中大户的?”
“你知不知道我等的处境?你这是嫌弃我们过的太滋润了吗?”
薛礼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我等本就是从徐州落难而来,秣陵当地豪族世家无不阴奉阳违!我好不容易用武力迫使他们与我等合作,正是将要站稳脚跟的时候,你怎的让手下士卒做那等混账事!”
如今的薛礼是真的被气蒙了!
自己苦心经营的大好局面,直接就让笮融给毁了!
谁料笮融不但没有道歉,反而是义正言辞的说道:“何谓洗劫?薛国相此言怕是有些不分是非了。”
“那些钟鸣鼎食之家,多是些不劳而获之辈。所食所用,尽是民脂民膏!你且去问问他们,他们自己可曾种过一粒粮食?喂过一头牲口?”
“他们的罪孽本就极深,如今我用他们的不义之财去救济百姓,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吗?”
薛礼怒极反笑:“这么说,你这么做还是对的了?”
笮融面露悲苦之色:“我也不敢断言我做的一定是对的,毕竟世界玄妙,我等不过寄蜉蝣于天地,难言懂得什么真理佛法。”
“不过眼下,确实是既洗清了世家的罪责,又救济了百姓,何乐而不为呢?”
薛礼握紧拳头,恨不得上去就给笮融一拳。
愤怒的同时,薛礼心中更多的还是后悔。
早在笮融投奔他之前,就有幕僚对他说笮融此人不是易于之辈,让自己不要接纳他。
不过薛礼那时也有自己的打算。
一来,笮融本身就是丹阳郡人,若是笮融投靠自己,想必可以凭借笮融的乡党帮助自己稳定地方。
二来,笮融在佛教徒中确实颇具声望,这对于缺乏人口的乱世同样是一笔丰厚的资源。
若是因为笮融的到来可以吸收大量的佛教徒,将他们转化为士卒或者佃户,对薛礼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万万没想到——
笮融压根就是个疯子!
不疯,他怎么敢对世家动屠刀?
不疯,他怎么能将钱粮都分发下去?
不疯,他怎么敢造成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赤地千里的局面?
薛礼怒吼道:“你将世家之人都给砍了,谁来管理账目?谁来治理地方?谁来种植粮食?”
“你口口声声说世家之人五体不勤,可你和你手下那群僧侣、士卒,难道就去种粮食,去喂牲口吗?”
君为舟,民为水!
这个民,指的可不是苦寒百姓,而是位于中间阶层的世家!
若是没了他们,薛礼究竟怎样才能在秣陵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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