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老江,就在今年小树该上小学了吧?我呢给他准备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收着!”
暗淡的冷白光从天花板上洒落,将这片天地照亮。
这是一个火锅店内,两面映绿的墙壁交围,将这方小桌从整个热热闹闹的火锅店隔开,自成天地。
鸳鸯锅内,泛着红油的水翻滚着,带着点袅袅的白汽直上云霄,将这本是热热闹闹的火锅局,渲染的格外的寂寥和冷僻。
江阳坐在正中央,一身破旧的灰色衬衫,不知道洗了多少次,衣角都有些发白。
那原本齐整的头发现在也散乱了许多,零星的白色也映染上发丝,而鬓角之上,点点胡须也探出了头,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沧桑和颓废,宛若行将就木的老人。
再不见当年意气风发的检察官的影子。
这是多年后,江阳与一同查案的警察朱伟、法医陈明章一起聚餐的时候。
此时江阳已然三十好几,连孩子都要上小学了。
只是,已然含冤入狱,失去所有的前途、事业,以及青春。
江阳出狱后,日子就过的磕磕绊绊,为了能让江阳的日子过的舒服一点,作为兄弟的朱伟他们俩以给小孩上学为由递了一个大红包。
江阳作为一个高材生,又在检察官的位置上当过那么多年,又跌落底层,以修手机为生,他怎么能不明白朱伟他们的心意呢?
换做是以前,他绝对是不会收的。
可……
一抹红芒隐匿在江阳眼底,带着点呛人的酸意,袅袅的白雾还在升腾着,附着在自己胡须的根上,不多时,便是一片湿润。
江阳沉默着,下巴轻微的战栗了几下,仿佛像是承担不住这胡须上沾染的湿润。
一双手颤抖的端起面前晶莹的酒杯,杯中的酒液似乎都因颤栗的双手而晃动着,泛起圈圈的漩涡。
嘭!
酒盏碰撞的清脆声一闪而过。
“老陈,等我后面稍微宽舒一些,我就把这些钱都还给你。”
江阳低着头,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看面前的老兄弟们。
是啊,本来他是绝对不会要这笔钱的!
绝对不会!
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了,现在的他,名声尽毁,在监狱里呆了两年,兜里什么钱都没有了,只是靠着给人修手机,收取点微博的报酬。
可他还有一个小子要养呢!
这没钱怎么办?
所有的压力如山般袭来,如同一个沉重的磨盘一样,一点一滴,将江阳那本该极强的自尊心一点一滴的打碎,碾压成泡沫。
还被一个名叫“生活”的东西逼着活活咽下。
江阳接过红包,身形佝偻着,活像个半截入土的老人。
他将红包往兜中塞去,却突然一顿。
那本是颤抖着将条条青筋显露的无比明显的手也随着人的停顿,停滞在了口袋上空,随后,手指下意识的伸进袋中,摸了摸。
没有,真的没有!
另一个口袋呢?
手又开始颤抖,甚至幅度更大,抖动的连青筋上的暗青之色都更为的明显。
没有,还是没有!
一定是掉在地上了,一定是掉在地上了!
江阳猛然站起,拉动着木制的板凳与地砖摩擦发出了几声轻响,在这安静的空间中,格外突兀。
“诶、诶!”
“怎么了?”
江阳抬头,双目无神,只是茫然的看着朱伟和陈明章。
“我钱包好像丢了。”
“就揣兜来着。”
江阳低头,又看了眼地面,撑在板凳上的手指滑动着,又发出两声摩擦声。
“我钱包好像丢了。”
“钱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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