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的意思很明显,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这是她能让人心服口服的雷霆手段之一。
这时,门突然被一人破门而入:“大哥,我买来了金光门的包子,你先跟客人垫吧垫吧肚子。”
高大威猛的汉子,很快挡住了来人的视线,眼底出现慌张,大声呵斥:“狗娃,你的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知道我是来拜访客人,你随便插什么嘴!滚出去。”
狗娃挠挠头,不好意思一脸傻笑道歉:“是我唐突了。我马上走。”
他看到了房间里挂着的楠树画,和拿小娘子腰间铸铁的精致小剑。
而早上踏着积雪刚要准备出门的江锦书,脚步停在了她娘房间门外。
自从三三垆年后开市以后,她便把她娘接回了锦江书局,请了一个憨厚又懂点医术的小娘子照顾她娘康丽红。
“江娘子,雪还没停,您就要出门牙?”小娘子被江锦书取名吉祥,看江锦书要出门,笑着问道。
江锦书看到吉祥,想到了她娘,便转身向吉祥走来:“我娘怎么样?”
“今早喝了一碗羊肉汤,吃了几口点心,现在正坐在门口赏雪。”吉祥如实告知。
“我去看看她。”难得康丽红没有朝南,江锦书心底高兴,拿着手里的话本,向康丽红的房间。
因为康丽红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江锦书怕康丽红糊涂时,肚子一个人跑丢了,便想着去问问她娘的口风。
“娘~”江锦书进门时正好看到康丽红看着飘落的雪花出神。
康丽红看到江锦书,双眼瞬间有了神采,但很快露出焦急:“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要好好陪着荣娘子和悠娘子学习,不要老想着家里。”
江锦书便知道康丽红现在正糊涂这,她娘清醒时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现在也是个好的契机。
江锦书关上门,把外面的寒冷的北风挡在门外,“今天悠娘子和荣娘子说要去郊游,夫子今天不上课。”
"哦~"康丽红看着江锦书脸上红扑扑的,起身抬起袖子,给她额头擦了擦,嘟囔道:“小娘子们去郊游,你也不能把学业拉下,爹娘没用,给不了你显赫的身份,唯有难为我家锦书,多些学识,能改变些什么。”
江锦书进一步判断,此时此刻的康丽红,正处在夏天,她拉着康丽红回到桌前,给她到了一杯暖茶,拿着她布满皱纹的双手握住,又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截骨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康丽红脸上的神情:“娘,你看这是什么?我刚才从院子里捡到的,看着是个稀罕玩意。”
康丽红看到江锦书手里的骨哨,瞬间脸色变得紧张起来,她赶忙跑到门口把门栓插上,“这小宝,总是丢三落四,这么重要的骨哨,应该在她脖子上挂着,怎么丢在院子里?”
江锦书不懂声色,心里却了然,这果然是乐家那个过继过来的孩子的东西。
康丽红一把把骨哨夺过去,快速藏到怀里,时不时张望一下门口,压低声音叮嘱道:“锦书,这个东西你就当没见过,谁也不能告诉,知道吗?”
江锦书看着康丽红紧张的模样,心里泛起千万个问题,只能答应:“知道了,你放心。”
等把康丽红安顿好,江锦书从房间里走出来。
吉祥看着在门口盯着雪发呆的江锦书,问道:“江娘子,你是要出门吗?”
江锦书看了看吉祥,勉强的笑了笑:“对,我要出去一趟,你好好看顾着我娘。”
今天江锦书要去唐府,给唐钊送一趟话本子,雪下的越来越大,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唐府走去。
安谨言垂下眸子,看着雨水顺着雨伞滴滴答答的滴在水洼里,说:“你也一样。”
文岚山在电话那头,哂笑一下:“这就是我们不能一直走下去的原因吧。”
两个理智的人,花费了一年时间依旧没有温暖彼此的心,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她尊重所有人,但你不在乎他们。
安谨言听着雨声微微出神,看了下屏幕还亮着,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
俗套的分手情节,文岚山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里飘来:“没想到这剧情会发生在你我之间。”
安谨言怔怔的盯着雨伞边缘。她是真心的跟文岚山道歉。走到目前这一步,责任在自己身上。
文岚山一直配合她进退有度,有度到两人客气到疏离。安谨言不知道除了对不起三个字,还能有什么词汇能表达自己的愧疚。
这一阵的雨声格外的大。文岚山的声音在雨声中飘过来:“我们在一起的一年,言言,我感觉你总是很累,把自己的时间填的满满的,你太累了。我想分担,但是很遗憾。”
安谨言手指用力的握着伞柄,抬头望向伞外的雨幕:“对不起。”
“言言,别总道歉,分手了,我们还是朋友”文岚山说,“再继续道歉,让我一个大男人无地自容了。”
文岚山的理智一直是安谨言选择他的首要原因,工作、家庭、涵养也是老人眼中最好的选择。
不像有的人...
“不要把全部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至少我还是不够理智,不够理智的对待女朋友心里始终抹不去一个人。”
安谨言一证:“你是...”她没有勇气问出口,雨又大了,把周围的空气都挤走了,胸口闷得厉害。
路上的车与人都加快了速度,雨水像是瀑布一样从天空倾泻下来。安谨言的伞随着雨声有些颤抖。
屏幕依旧亮着,两人谁都没有开口。文岚山大概听到了安谨言这边的雨声越来越大:“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他是谁?”
已经有三年时间没人问她关于他的事情了,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不会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为了保护她,为了让她忘记这个人,这段事情。像是一个禁地,亲朋好友都护着她离禁地远远的。
安谨言撑着伞沿着路开始像小区走,雨声激烈,只有她撑着一把伞在行走,她说:“死了。”
像是忘川河边的游魂,安谨言重复的回答着:“他早就死了。”
文岚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安谨言感觉回家的路怎么这么远,还在神游的安谨言被安慎行的电话唤回了神。
安谨言快走几步,走进小区大堂,收起伞,接通电话。
“姐,在家吗?这雨也太大了!”安慎行埋怨着天气询问。
安谨言:“刚到。”
安慎行激动地说:“我进总决赛了,下周四一定要来看。”
安慎行一直迷恋篮球,现在在淄理工读大三,没想到篮球队一路杀到了市篮球联赛。
安谨言被安慎行的开心感染到,笑着答应。安谨言还在开心的分享打篮球的趣事,最后小心的问了一句:“姐,打四进二时,在篮球馆看到一个人,长得好像石头哥。”
安谨言眼里的神采没有了,微笑的嘴角固定在那里,耳边都是那句“像石头哥。”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出来的邻居笑着跟安谨言点头。安谨言开口:“他早就死了,不会是他。”
安慎行看着被保持中的通话,嘀咕着:“可不是你一直说他不可能死吗?唉,我就不该提。”
安谨言走进电梯,机械的按上3。电梯开始上行。
电梯很快到达3楼,安谨言回到家里,站在阳台上:“不管是不是他,六年时间,他和他的家人全部撤离我的世界,只有同学的朋友圈的悼念,他就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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