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胡老二坚决否认,他尽量不去看老太太的眼睛,生怕老太太不信似的,赶紧表明态度:

“真的,娘。大哥说事成之后再给。”

现在事情没成,当初许诺的银子自然也不算数。

“多少?”

老太太不管那些,只问数额。胡老二没得办法,实话实说:

“一百两。”

反正这银子他分文没拿,胡老二说得坦荡。

胡宝珠的目光紧接着射了过来,她代嫁也就一百两,二哥什么都没付出同样得了一百两。不公平,太不公平!

她将手帕捏得皱皱巴巴,心里委屈得要命。

老太太瞧见胡老二坦坦荡荡,知道他没有说谎,既然如此……

“拿出来。”

钱家给的五百两彩礼,胡老大占了大头,胡老太、胡老二和胡宝珠这里分别是一百两。如此算来,胡老大也算大方……啊呸!

老太太不似开玩笑,听得胡老二满脸问号。

拿什么,他一文钱也没拿!

老太太是位很好的解惑者。既然胡老二不解其意,她就解释一二:

“退婚本就没理,说好的一千两彩礼一文钱也不能少。你也不希望你大哥将来被戳脊梁骨吧?”

退婚的理在胡家,却不代表胡家怎样做都对。一千两银子的彩礼钱若不还给钱家,胡家照样是错。

老太太眼皮一翻,挑拨之意尽显。胡老二和胡老大关系那样好,还能眼睁睁看着胡老大被骂?

胡老二心里说他不在意,嘴上也很直接:

“娘,我没有银子。”也根本不该他拿银子!

胡老二以为自己不拿银子,老太太就拿他没有办法?

老太太将擀面杖往地上敲了敲,不远处的胡老大打了个哆嗦,将自己缩成一团。

“是吗?城中一个院子不便宜吧?”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院儿里除了老太太便只有胡老二明白其意。

胡老二所有的不满咽回肚中,他这回真怕了,老太太居然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

有了胡老大的前车之鉴,胡老二不敢自乱阵脚。也不知老太太是真知道,还是装知道?

“老二,娘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当初若非长幼有序,合该送你进学堂。”老太太语气一软,悔不当初。

胡老大努力了半辈子,也只是秀才公。若换了胡老二上学堂,以他的聪慧,指不定早考上举人了。

念书,一直是胡老二心中的痛。他有着与老太太同样的想法,但……又如何?

胡老二别扭地转过头,“娘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风吹得落叶“沙沙”作响,掉地的青皮柚子纹丝不动。他都快人生不惑了,还说儿时往事,更显荒谬。

荒谬吗?

老太太并不觉得。

一棵树开花结果并非生命的尽头,果实孕育种子,新一轮的传承已经开启。

“广茂十一岁了,广清在他这个年纪已经识文断字,你当爹的就没想为儿子的前程考量?”

怎么没考量?

胡老二因自己当年没念过书,对儿子的教育格外在意。

那时候胡广清、胡广深入学,他也想着让自己儿子入学。怎奈,胡广茂年纪太小,老爷子没发话,他也不敢置喙。

等胡广茂到了年岁,老爷子病入膏肓,需要钱财治病,胡广茂入学的事一拖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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