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棠掀帘走出去,只见挂着黄带的送信驿官正在外面候着。

萧棠的目光落在那黄带上,便知道是朝廷换将的旨意下来了。

驿官上前行礼道:“太子妃殿下,路上雪道封山,兵部传报有所延迟,还望殿下恕罪。”

萧棠面上和煦:“冬日雪路难走,驿官路途奔波辛苦。”

驿官自是不敢拿乔,他双手呈上文书,面容恭敬:“太子妃殿下,兵部传报,宁远侯不日将至漠西暂接军务。”

萧棠闻言不由一愣。

她原以为姑祖母会派符虎前往漠西接任,不曾想最后竟会是齐追。

萧棠面上不露声色,接过兵部的递交文书,道:“本宫知道了,管集,引驿官先去休息。”

驿官拱手谢恩。

江枫延见人走了,掀开帐帘出来,看向萧棠手中的文书。

“齐追啊——”江枫延拉长声音,啧声道,“算算时间,现在应该都出澧州了。”

他眨了眨眼,看热闹似的道:“这可怎么办?”

萧棠将手中的文书收起来,瞟他一眼:“什么怎么办?公事公办!”

她进到帐内,江枫延也要跟着进来:“哦?那私事呢?”

萧棠随手将门合上,江枫延碰了一鼻子灰,不满地抱着胳膊挤进来,道:“五妹妹,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把表哥拒之门外呢!”

萧棠将文书放到桌上,把快要烧干的茶壶从架子上取下来,淡声道:“私事和私情是两码事。”

*

苍穹阴沉,风动雪飞。

琉璃檐瓦覆满白雪,燃了一宿的灯笼在廊下荡着橙黄的薄光。

此时天色尚且昏暗,天边乍开的半缕薄光也显得有些惨淡。

太后这几日夜里难眠,只能吃着太医院的安神丸才能勉强睡上一两个时辰。

霖香从太后手中接过燃起的贡香,恭敬地插在香炉之中。

太后在香烟缭绕中,攥着佛珠阖眸念词。

有宫人匆匆从廊下穿过,隔着殿内的雪帘道:“太后娘娘,有急事要禀!”

霖香知道太后念词不能被打断,她绕过屏风掀帘出去,只见前来禀告的宫人是太后放在内殿侍奉的仪官。

霖香见她面色苍白,眉头微蹙道:“何事?”

仪官满头大汗,上前一步道:“女官,今日内殿有人上折太师谋逆,现下陈太尉已然前往太师府拿人!”

殿内传来一道轻响,霖香快步走进殿内。

只见太后跪在崩落的佛珠中,目光怔怔地落在香炉里断折的半柱香上。

*

天色蒙蒙亮,沉寂的街道上忽而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早起正在街道架摊的商贩好奇地探头看去,瞥见了一片明晃晃的铠甲。

只见为首几匹高马从面前疾驰而去,身后便是数百个身着明光铠甲的士兵,他们整齐划一地排成长列,腰上悬挂着黑鞘横刀,手上架着双寸弓弩,直奔城东而去。

城东……

那几个商贩顺着道路望向东边儿,那里好像是声名赫赫的权臣萧太师府邸。

陈正惜率领南衙禁军将太师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他翻身下马大步往正门走去。

守门的门子从门缝中瞧见府外甲光一片,心中一惊,登时折身向内院通报。

不料院门被禁军撞开,还没有跑到洞门,便被大步赶来的兵卫一刀抹了脖子。

陈正惜嘴角带着狞笑,瞧着脚下的尸体,喊道:“府内一切人等全部拿下!倘敢逞凶拒捕,格杀勿论!”

身后的禁军提刀鱼贯而入,守夜的丫鬟婆子们何曾见过这般刀光剑影,一时抱作一团哭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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