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灶火明亮,散发出阵阵暖意,铜山家的坐在小板凳上,向灶口添着柴。她明明困的要死,累的爬不起身,嘴也笨不会说好话哄人,现在却咬牙拖着疲惫的身子,来讨好婆婆,因为只有婆婆不松口卖她的孩子,谁也不能动二锤和小锣。

铜山家的,添上一把草后,沉默了一会儿,猛的伸手自扇了两耳光,小声念叨着:“让你嘴笨,让你不带眼神,不卖你孩子卖谁的!呜呜……”

小声呜咽了一会儿,她起身往锅里的姜汤添上了六颗红枣,堂屋里的人,汤里各一颗,剩下的盛在碗里给俩孩子。

把汤盛在碗里,铜山家的用木茶盘端了送到了堂屋。方橙示意老两接过盘子,又对二儿媳说道:“你快喝了姜汤回屋拢着孩子睡去,我人老觉少,等忙完了歇上几天就好了。”

是,俺听娘的!”铜山家的记挂灶口那两颗枣子,也顺从的回灶口,端上放了两颗枣的姜汤回屋里了。

推开西厢房,从北向南数,第三个屋门,铜山家的,轻轻的开,快快的掩上,让那寒气少进屋里头,炕北头睡着俩娃娃,大些男娃是二锤,七岁多,正是淘气时候,一夏一秋晒的跟泥鳅似的,黑的出油!小些是女娃,叫小锣,才四岁,长的周周正正,成日里跟她哥上树下河的,也白不到哪儿去。

但两个娃乖着呢,比她强,会看眼色,嘴也巧,比她会讨婆婆喜欢,但是……想到晚上二锤和小锣向她学的话,心里怕的要死。

二锤对她讲:“娘,小婶说要是俺和小锣不帮她干活,她就告诉小叔,小叔就让奶奶,把俺们卖给收小孩的,去给少爷小姐当奴才。”

小锣也补充道:“小婶还说小叔的同窗家就是地主少爷,有钱,吃肉。”

听了儿女的话,铜山家是又气又怕,连忙说到:“你们小婶吓唬人,你们有爹娘,她说了不算。”

听了她的话,二锤对小锣说:“小婶就是唬人的,咱们不跟她一头的。咱跟咱爹娘是一头的。”

小锣开心点头嚷嚷到:“咱们一头的!”

这声儿一大,南间隔离传来敲墙声,吓的俩孩子爬进被子里,乖巧的装睡,一不溜神就睡熟了。

倒是铜山家的,心里翻腾起来,虽然她不会讲巧话,做事儿慢一拍,倒不见得她是蠢的,那许妮子肯定是心里有想法的,嘴上才会咧咧出来!

那她要怎么办?对了,只要婆婆不应她,谁都卖不了她的孩子!她要孝顺婆婆,让婆婆见到她的好,才能不卖她的孩子!

所以才有了她去替婆婆守灵的事由,从婆婆的话语和态度上,婆婆还算领她情,这让她从心里有几丝安稳,只要真心孝敬老人。总会真心换真心。

实在太困了,铜山家的拢了拢盖在棉被上的旧棉衣,沉沉睡去。

…………

家里的公鸡在天刚蒙胧亮就开始打鸣,老程家的人听着鸡叫声,陆陆续续的起床了。

今儿是九月底最后一天,一早大霜气冷的凉水没法洗脸,这会程家媳妇们忙活起来,烧火的,忙早饭的,还有出去打水的,收拾碗碟,给棺材里老太爷上供早饭的。

方橙被老大老两搀扶起来,走进院子里,慢慢的挪步,到底是岁数大了,比不得年轻人,再加上熬夜,方橙自己快成老年机了,离死机不远了。

连点头,心里不由想,今儿个这个程刘氏带着自己的儿媳妇,端着一碗饭,两只鸡蛋,往堂屋走去,见着了方橙,连忙问道:“他二婶,昨晚个大霜,身子受的住?”。

方橙想笑着回答,又想到自己身披大孝,哪里能笑?赶扯了扯嘴角,应声道:“谢嫂子关心了,今儿个舅舅要来?”

程刘氏让儿媳去灵堂摆上供饭,这才说道:“是啊,十桌客有可能不够,一会让银山再去邻里借几副凳子,那些碗碟也要借用的。哎,那白布,也要再抛费两丈左右,为了咱爹的脸面,咬咬牙,咱们出吧!”

方橙也指派两儿子去干活去了,与老妯娌说起话来。

“应该的,爹有留话,咱们一切按他老人家心意来,再说了养儿养女图啥?不就图个养老送终么?”

听了方橙这番话,程刘氏连妯娌讲话还算中听。

方橙打量这程刘氏,身材比这程方氏魁梧,脸盘子见方,眉粗眼小,厚嘴,总的来说大妇脸,端正。如今都是守孝时,头上紧紧挽着发髻,只插一根木簪,耳饰,手镯都收起来了。

二人细细说了几句话,都是关于今儿发殡事宜。

当太阳升起,前来发殡的亲戚陆续来了。

乱糟糟的人来人往,倒是程四海,程刘氏和方橙自是跪在灵前答礼,小一辈的自有程金山来答礼。

门外的吹手,吹着呛天呛地悲凉,呜咽的送殡曲,方橙的两便宜闺女,拖家带口的,在门口的棚子上挂了两丈红布彩,赢得阵阵叫好声,这老程家孙女的脸面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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