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左建国给一个小房地产公司跑腿,替人家给业主送一个房产证,孔文龙也跟着去了。那是一个拆迁户,迟迟拿不到房本,整天焦虑不安。突然见到左建国送来的盼望已久的红本本,他喜出望外,马上买了两条烟塞到左建国手里,几乎是千恩万谢的。
孔文龙不抽烟,左建国就请他下馆子大吃了一顿。孔文龙开始羡慕左建国了,他到底是场面上的人,认识的人多,能找来事、能接来活。
左建国和孔文龙发现就他们两个干人空跑没有用处,决定和装修公司挂上关系,这样才有可能接来工程。于是,左建国带着孔文龙到了一个装修公司。老板问明了孔文龙的情况,说他们现在只要能在外面跑、能接来工程的人,并不需要坐在办公室画图的。
这是大实话,当时任何公司想赚钱都需要在外面能说会道、能揽来活的社会老油条,而不是专业水平多高的设计人才。
后来他们又去了一个类似的装修公司,也是这种情况。当时社会上的装修活就那么多,突然一下子多出那么多皮包公司,都在为生计犯愁。那个经理说:“我给你们印两盒名片,你们对外就自称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只要能接来装修工程,就给你们发工资和奖金。”那个时候有自己的名片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孔文龙突然觉得自己一直自负不已的专业本事根本没有那么值钱,倒是像左建国这种在社会上混过,口若悬河、八面玲珑的江湖人士才是真正有用的人才。这是回来以来,孔文龙第一次有了一种挫败感。在此之前,孔文龙一直以为左建国需要靠他才能翻身,看来以后很可能要反过来了,自己要跟着左建国谋生,这又回到上学时给他做小弟的路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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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文龙晚上回家吃饭时,孔妈妈端上来中午做的烧鸡块,大半盘子都是留给他的。孔文龙嘴上吃着鸡块,心里总结着回来这些天的感受。在从南方快到家之前,孔文龙憧憬无数次的建筑设计和室内装修工程现在看来也成了空中楼阁,那些梦想只是看上去很美。
突然,孔文龙的一个大牙被小块鸡骨头狠狠地咯了一下,他想起来了这个大牙早都松动了。看来只能明天去医院看牙了,孔文龙勉强着只用一边的牙吃完了晚饭,等待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医院。
孔家门口最近的医院就是西郊的二院,孔文龙拿着挂好的号进了牙科门诊,接待他的是个女大夫。孔文龙觉得她非常眼熟,好像是自己的高中同学,不过不在同一个班。那个女大夫也认出了他,孔文龙的事应该在同学们中间早就传开了,她也是知道的。
她叫段咏梅,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到这里工作,孔文龙也听左建国说过这事。两个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段咏梅就认真地给孔文龙开始检查牙齿。
段咏梅告诉孔文龙,这颗牙已经松了,别无选择,只能拔除,孔文龙只好接受。在经过了上麻药和捶击之后,孔文龙终于结束了这个痛苦和难受的治疗过程。
孔文龙后悔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在上大学时自己埋得祸根。那时候,孔家对孔文龙是特别溺爱,每个月都寄给他足够多的生活费。当时金庸的武侠小说风靡大陆,在大学里更是人人追捧,孔文龙从来都不缺席这种时髦。一有闲时,孔文龙就一头钻进校门口的读书屋,只要花上几毛钱就能看一下午的武侠小说。
孔文龙比其他人更加奢侈,要么吃着一袋巧克力,要么吃着一包葡萄干,同时享受着滋润的武侠世界。就这样,孔文龙的大牙终于被腐蚀损害了,现在到了该是还债的时候了。
回到家,悦悦见她的龙叔捂着嘴,就问孔文龙怎么了?孔文龙不说话,就用手比划,像聋哑人那样。悦悦虽然只有三岁,但她还都能看明白,知道是拔牙,还用榔头敲了,把她也吓得直哆嗦。孔文龙记得从医院临走时,段咏梅还再三告诉他过后要佩戴假牙,否则会让周围的其他好牙都跟着松动的,后果很严重,可他转眼就把老同学的忠告忘到了九霄云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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