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知许听着脚步声远去,冷哼着,展开自己葱白的手看了又看。
风华正茂的年纪,真好。
宋老夫人本担心檀知许不安分,往后几日,她倒是乖巧得很,日日夜夜守在灵前。
直至下葬,檀知许眼见着消瘦了一圈。
二房分的玲珑苑,依旧被素白包裹。
檀知许拖着疲惫的步子,刚迈进门口,就听见一声呼唤。
“小姐!”
檀知许身子僵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十四五岁的小丫鬟迎着她来,忙搀扶她,焦灼道,“他们不让奴婢去灵堂伺候您,小姐受苦了。”
小丫头唤谷雨,自幼陪她长大,不是姊妹,胜似姊妹。
可后来,谷雨溺死在荷塘,到死,檀知许也未能查到凶手是何人。
端视着谷雨布满小麻点的脸,檀知许眼眶一热,不顾浑身的酸痛,蓦然将谷雨抱在怀里。
年少离家,受尽苦难,命绝断头台。
这一切重回原点,只有檀知许懂得,这一刻的故人重逢,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谷雨被她搂得紧,僵直着不敢乱动,“小姐,您要是想哭,就哭罢!”
任谁新婚夜就死丈夫,心里都不好过。
小姐她生性怯懦,不卑不亢,嘴上不言说,恐是憋了太久。
檀知许没忍住鼻头的酸涩,但却松开了谷雨,苍白的唇角勾了勾,“我无碍的,倒是你,定要保护好自个儿。”
谷雨一头雾水,往昔遇事,小姐总要掉两颗泪花子的,今日怎如此隐忍?
她愈是这般,谷雨就愈发心疼,牵着檀知许道,“小姐饿了吧,谷雨给您备了餐食。”
二房少爷宋启年喜热闹,院子便也是最近街口的,一墙之外便是最热闹的商街。
谷雨拉着檀知许坐下,桌上摆放着几道小菜和米酪酥,谷雨忙给她布菜,“临行前姨娘忧心小姐思家,特地教了奴婢这道米酪酥,只怕奴婢没有姨娘的手艺。”
檀知许尝了一口,失笑道,“你倒惯会谦虚。”
她没忍住多和谷雨唠了一会儿,一时之间未注意到门口走进来了一人。
“这便是二弟妹吧,老夫人的眼光向来是好的,这模样生得是乖巧白嫩,玲珑剔透,倒是二郎喜欢的模样,可惜了。”
来人正是大房的夫人,檀知许的大嫂,周氏。
周氏一身玫红的罗裙,裙边勾勒的金线在光线下夺目耀眼,发髻的朱钗左右插着两枚大红珊瑚簪子,一看便是南海产出的上乘货色。
檀知许凝了凝神,眼风冷了几分。
她的这位好嫂嫂,上辈子可没少给她找事,当初让她去替小姑子顶罪便是周氏的主意。
“弟妹……”周氏被檀知许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皱了皱眉。
她听说檀知许乖得很,老夫人指东她不敢往西,整整七日未出过灵堂一步。
知她性子软,周氏方找上门。
可檀知许的目光却仿佛二人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不像是好相与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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