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看,寒酥倒还真有那么点侦探的意思。

这本厚厚的账册,其实只是从去年开始记录的。宋景风也不清楚这是因为侦探屋只是从去年才开始营业,还是因为之前的账册已经被写满了。不过这才一年半的时间,侦探屋的委托又不算多,寒酥却依然已经将这厚厚的账册填写了大半了,可见他记录得有多详细,在这件事情上可完全看不出他平时的那种懒散劲儿。

寒酥记录的进项之中,不仅仅有委托金,还有来自他从各种官员那里得来的钱--某月某日刑部尚书请客,店家找零的银子却都进了寒酥的口袋;某月某日大理寺卿跟他打赌,又输给了他十两银子。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也会给寒酥送银子,寒酥在帐册上写的是“献爱心”。除了银子,他们“献爱心”的时候偶尔也会给侦探屋送来一些米粮,更不用说居源隔三岔五就给他进献的好茶了。

甚至就连上次居源给的买小鱼干的钱,寒酥都记在账上了。只不过委托金、收到的“爱心”和支出之类的,来源不同的账目,寒酥用的字体都不一样,很好区分。

矜朝官员们的俸禄都不低,毕竟开国以来也才十来年,朝廷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官员们的高俸禄也是刺激天下人努力学习参加科举为朝廷效命的手段之一。

拿着高俸禄的官员们想要用余钱去帮助穷苦的人“献爱心”,那当然是他们的自由,也是一件大好事,可问题是他们为什么都只盯着寒酥扶贫啊?

而且这账册的问题还不止这一项,寒酥的支出项也是个大问题。

除了粮食这种必需品之外,寒酥买的最多的也就是楼下梅兰酒坊的菊花酒和竹筒酒了,他甚至一年到头都添不了一件衣服、买不了一件家具,跟“铺张浪费”这个词完全不沾边。

可是他却在一个叫做“自喜”的项目里投入了大笔大笔的银钱。

不仅如此,甚至可以说寒酥是在想尽办法地从其他地方扣出钱来,投入到“自喜”这个吸金窟中--他甚至就连买酒都是每次只花几文钱,一个月也不会超过一钱银子。可是宋景风想起厨房中的那些成堆的精致的酒坛子,并不认为那是区区几文钱就能买得到的,想来怕是在楼下的酒坊中赊了账了。

难怪之前楼下有个内力极高的声音喊他“死穷鬼”,想来那应该就是楼下的老板娘了--总是被赊账她肯定很不爽啊!

“自喜”究竟是什么?竟然能让寒酥往里投那么多的钱?!

宋景风粗略地算了一下账,愕然地发现寒酥方才跟他说没钱,竟然真的不是唬他的。

如今宋景风的眼中,“自喜”这两个字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吸金窟了。

宋景风不知道寒酥的“自喜”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不过他从字面上来理解,大概就是一种“让自己欢喜”的项目了。

可是这半个多月以来,宋景风对寒酥也算是有一些了解了。这个男人十分懒散,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偶尔出去散步也是逗逗猫逗逗狗逗逗小孩子,要说他最费钱的爱好,那应该就是喝酒了。可是从这账册上来看,他压根儿就没付多少酒钱。

宋景风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你......平时晚上出门吗?”宋景风小心翼翼地想要找一个不那么露骨的说法。

可是寒酥只是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你......那你喜欢美女吗?”宋景风差点没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真是有辱斯文啊。

寒酥似乎是知道了他想问什么,支起上半身,懒洋洋地趴在了椅子背上,表情中尽是玩味,“当然,美女谁不喜欢啊?莫非你不喜欢?难道小宋伙计你这么重口味,喜欢健壮的男人?”

说着,寒酥还故意做作地双臂交叉在胸前抱住自己,“哎呀!小宋伙计那你可千万别看我!我的身体只属于漂亮姐姐,我是不会屈从于你的!”

宋景风看着寒酥一个人演戏,渐渐开始咬牙切齿了起来。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寒酥,总不能说其实他也喜欢美女吧?就算喜欢他也不能直接就这么说出来吧?那可真就是把斯文给辱大发了!

于是宋景风气得咬牙切齿面红耳赤,最后也就只是气愤地将账本往书桌上一摔,憋出来了一句:“闭嘴!臭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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