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村。

一个许家小院门口挂着白联。

许良的灵堂,就设在正厅之上。

一口薄棺中,摆着许良生前的衣物。

十一岁的许丰年,披麻戴孝跪在棺木左边,而在棺木右边,还跪着两名高大壮实青年。

这两人一个叫许大虎,一个叫许二虎,都是许丰年大伯的儿子。

大虎二虎长得凶神恶煞,目光不时看向对面的小丰年,面露出威胁之色。

许丰年对此却是视而不见,只是一脸悲切的看着空棺中摆放的衣物,眼神空洞,好像失了神采。

日近黄昏,宾客法师皆尽散去。

跪得膝盖发肿的大虎二虎,从地上爬了起来。

大虎面露凶相的看着许丰年道:“丰年堂弟,还不快把地契交出来,按照许家的规矩,你未满弱冠,父母双亡,理应将田地交归长辈打理,以免败了家族的田产。”

“我,我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规矩,田地是我家的,不,不是许族的……”

许丰年有些胆怯,却还是壮着胆据理力争。

虽然年纪还小,身子骨也弱,但他从小聪惠,学堂虽不是天天去,但课业却常受先生夸奖。

小丰年看得出来,大虎和二虎这二位堂兄,说是好心帮他一起守孝,其实却是冲着父亲许良留下的田产来的。

许家村,家家户户种香黄草,耕种的方法也差不多,但唯独许良种出来的最好,能卖出好价。

所以大家都认为,是许良家的地好。

许丰年大伯一家,对许良家的两亩地,早就垂涎三尺,以前也曾提过,用三亩换两亩。

被许良拒绝了。

“哼,没听过不碍事,现在知道就行。”

许二虎满脸的不耐烦,“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年龄还小,身子又不好,日后肯定需要仰仗我家才能活得下去,不如趁早交出田契,免得弄得大家脸上不好看。”

“我不用靠大伯和你们,爹早就把种香黄草的手艺教给我了,现在我的身子也慢慢见好,两亩地还是能种得下来的。”

面对堂兄的逼迫威胁,许丰年的眼神反而渐渐坚定。

见大虎二虎这副的模样,小丰年知道,即便交出田地,大伯一家也不可能善待他。

“哼,你说不交就不交了?等二叔下葬以后,自会有族中长者主持田产交割之事,到时候你不交也得交!”

许大虎瞪着许丰年。

“那也是以后的事,父亲还未下葬,丰年就还有爹,我家的田地,谁也别想动!”

许丰年鼓足勇气,大声说道。

大虎二虎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们本以为只要吓一吓小丰年,田地就能到手。

没想到小丰年虽小,脾气却倔得很,竟油盐不进。

一时间他们也拿小丰年没有办法。

丧事还没办完,就欺负孤儿,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哼,三天后你爹就得下葬,到时看你如何!”

许大虎带着二虎走了。

许丰年像泻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毕竟才十一岁,面对着两名凶神恶煞的成年人,不怕才怪了。

刚才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

好不容易爬起身,给父亲上了一柱香,小丰年到了侧屋卧房,一头栽倒在床上。

不一会儿,鼾声大作。

足足睡到天快亮,小丰年才醒了过来。

“三天后,族里长者肯定会站在大伯家一边……”

点起一盏昏暗的油灯,小丰年坐在床沿上,稚嫩的脸庞露出忧色。

现在这世道,要是失去了两亩田地,他这个年纪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即便大伯一家还有些良心,会给他施舍一些吃喝,那也是朝不保夕。

何况,大虎二虎都未娶亲,大伯一家早晚得添丁增口,到时候自己都顾不上,哪还会理他。

“我要是能成为修仙者就好了!”

盯着微弱的火光,小丰年不由想起那冲天火柱和火蛇。

虽然以前也知道世间有仙人,但他却并不渴望修仙,最多只是好奇。

小丰年知道修仙不容易。

他心里只盼自己的身子能好点,帮父亲多做农活,让父亲少点劳累。

但这一次坊市修仙者斗法,父亲被殃及的一幕,已经把他的想法完全颠覆了。

他这才明白,对于凡人来说,修仙者有多强大,多可怕。

虽然,学堂的先生说过,要成为修仙者,需要有灵根。

而且凡人拥有灵根者,万中无一。

只是,就算有生出灵根的凡人,也只会出现在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老爷身体里。

因为穷人世代食用五谷杂粮,杂质累积于体内,是不可能生出能吸收天地灵气的灵根的。

听说每年都会有修仙门派,到各处为孩童查验灵根。

但受查验的对象,从来都是那些富庶人家的孩童,穷人家的孩子看都不会被看一眼。

像许家村,就从未有修仙门派来过。

而他们许家,世代为农,会有灵根吗?

难!

想到这里,小丰年内心中突然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一股不甘的念头。

为什么别人有灵根,他却没有?

为什么别人能修仙,他就不行?

如果他有灵根,是不是就能保护父亲!

如果他是修仙者,是不是父亲就不会死了!

“爹!”

许丰年紧紧攥着拳头,使劲抬头望着天。

眼眶里的泪珠,却还是不争气的滚落下来。

许久,小丰年止住了眼泪,从床下摸出了两件东西来。

一只大约鹅蛋大小的木葫芦,一块三指长宽的黑色铁片。

这两件东西,是许丰年在父亲被烧为灰烬的地方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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