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惊疑,刘远洲走近窗户,把眼贴着窗纸破洞朝房内看去。
看屋内陈设是一间宿舍模样,因视线受限,只能看见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半边红色油漆的木衣柜。
此时有一人平躺在床上,被用粗麻绳捆缚着,头却不住左右扭动着,嘴里塞着一块布头,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刘远洲心里一震:“是他,害了疯病的吴飞鹏。”他立刻认出了那人。
突然,一只手掌按在他肩膀上。
打了一个激凌,刘远洲下意识屈肘后撞,待他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时,赶紧收住力道,但也有五分力道打出。
只听扑的一声闷响,手肘击中一个东西。
刘远洲忙转身看去,见一个人捂着胸口,缓缓往下蹲去。
刘远洲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焦急道:“刘师兄你还好吧,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已认出此人正是昨日带走吴飞鹏的那位师兄刘小川。
刘小川的脸扭作一团,说不上话来,显得极为痛苦。
他还是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
刘远洲这才放下心来。他虽及时收了一半力道,但毕竟也有一百多斤力道打出。也就刘小川功力亦不俗,否则非出人命又可。
过了半晌,刘小川终于缓过气来。
他直起腰,看着刘远洲,一脸苦笑:“师弟,肋骨都差点被你撞断两根。”
他桩功已达十七八节,自忖在兵房执役弟子中也算出类拔萃,也从来不把其它房的执役弟子放在眼里。却没想到,在这里被一个功房新进小师弟差点打出伤。
虽说是他大意缘故,但也说明这位功房师弟功力不俗。
刘远洲虽差点伤了他,但他也不生气,反而极为钦佩他功夫高深。
刘远洲一时羞愧难当,不知说什么才好。
刘小川见他窘迫模样,大笑起来:“哈哈,跟你开玩笑呢,放心吧,我没什么事了。”
他见刘远洲年岁不大但功夫不俗,便起了结交之心,是以出言安慰。
“师弟叫刘远洲是吧,哈哈,马东那小子老夸你好,我先前一直不信,这回是信了。”他又笑道。
“哪里,也就一把子穷力气而已。”刘远洲谦虚道。
刘小川自不会听不出谦逊之言,转移话题:“刘师弟刚才看什么?”
刘远洲朝房内指指。
“你看到吴师弟了吧?”刘小川早已知晓。
“嗯,虽说无奈,但总绑在床上也是不妥。”刘远洲点头道。
“唉,也是今日这里办全猪宴,人来的人多,担心他突然发疯而又伤到了人,师父……我才出此下策。”
刘小川苦笑道。
说完,他堆开门走进房间,刘远洲也跟着走进房门。
刘小川走到吴飞鹏床前,给他解开绳索,扯掉口中的破布。
扶他起来,给他喂了几口水,又扶他躺平。
吴飞鹏神情空洞本然,全程如婴儿般仼由施为。
“吴师弟比我晚两年进院,但与我关系却最好。”刘小川拿起绳索,一圈一圈把吴飞鹏复又绑起来,娓娓说道:“犹记得他刚到师父门下那会儿,整个人非常阳光,很爱笑。”
“他家里虽然很穷,但他从不避讳,也不自卑,他很坦然,他坚韧,刻苦,拼命练功。”
“我曾劝他,太拼命容易伤着自身,他笑着说,他的妈妈和弟弟在乡下受苦,他要赶快强起来,好接他们来城里享福。”
“他的薪俸其实也不少,但每回几乎全部都捎回家了,好在兵房伙食不要钱,否则他都无法生活下去。”
说到这里,刘小川也绑好了绳索,他背对着刘远洲,看着床上的吴飞鹏怔怔出神。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寂。
听着刘小川的讲述,刘远洲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吴飞鹏朝气蓬勃的笑脸,再看当下床上那张木然的脸,心里一时也莫名悲伤。
过了半晌,刘小川才小怆然一笑:“呵呵,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走吧,去看师父整治菜去。”
二人走出房间,反手把门关了,并拿锁把门锁了。
“就怕哪个好奇跑进去,被伤着了不好。”他把钥匙收起来,向刘远洲解释:“吴师弟练武天赋确实好,入院一年多,桩功已达十五六节,所以若普通人被他打了,必定会身受重伤的,曾有一回,一个药田执役被打的双腿肯折了,师父还赔了不少钱。”
刘远洲点点头,表示认同他说的话。以他为参照,若全力打中普通人胸腹要害,必会当场毙命。
“刘师兄,做菜也没什么好看的,咱随意走走?我还想向师兄请教功夫上的事。”刘远洲突然说道。
“呵呵,正合我意。”刘小川笑着同意了,他也正想考校这位师弟功夫。
二人在山间道路上缓缓走着,谈一些各自练功中的心得。当然以他们的水平也说不出个什么很深的道理来,毕竟他们尚未成就武师,功夫只能算练到点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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