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队伍和迎驾队伍汇合在一起,基本就是将大清政治中心一网打尽,浩浩荡荡往圆明园行去。
大部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咱们这是去哪儿?去海淀四爷的圆明园。
为啥万岁爷这会儿要去四爷的园子?
……很难说,仿佛是去见雍王的某位格格……
康熙爷在暖烘烘的銮驾里歪着,他的孝顺儿子们骑马扈从在御驾四周。
冷风迎面嗖嗖刮脸,皇十四子胤祯张嘴就骂:“哪儿冒出来的格格?架子忒的大,还要咱们皇亲贵胄巴巴过去见她,也不怕折了她的寿!”
如此公然对康熙的旨意说三道四,周围却没什么忠臣孝子出言反驳,只有侠王十三爷断喝一句,“说的什么混账话!”
十四爷虽然人来疯,但不是没脑子,不敢再嘴康熙的决定,第二句阴阳怪气只冲着四爷去:“汗阿玛不许你往前报信,四哥怎么脸色都青啦?”
四爷在马上板着脸,只不理他,十四爷愈发嚣张:“以弟弟看啊,你就算哄汗阿玛,也不能把自己格格都扯进来,离谱到没边儿了。女人懂个球。”
这样的大杀器,废太子之后他拿出来能争皇位,废太子之前他拿出来也能从贝勒直升亲王啊!你告诉我是你格格弄出来的?谁家没几个格格啊!
三爷本在前头裹着斗篷,此刻也忍不住转过脸来打量四爷的神色:“你这位西林觉罗格格又填好词又能挣钱,文曲星兼财神爷,怕不是个仙女下凡。”反正三爷是不信,他自顾自哈哈笑着说,“只听说天上仙女儿点石成金,没听说过点石成煤的。”
十四爷得此捧场更是上头,赌咒说:“四哥那位宠妾格格能做到,我给四哥牵马坠蹬!”
四爷终于看了最糟心的弟弟一眼,眼神中不由带了一丝怜悯和同情,他叹口气:“你少说两句吧。”
就你这战斗力,在凌霄面前走不过两个回合。
十三爷刚想跟着劝,就听十四特欠揍地大笑起来。
胤祥:……算了,好人难劝该死的鬼。
他不再理会十四,驱马凑到忧心忡忡的四爷身旁,低声说:“四哥难道是不放心格格?”
咱们说的不都是真话,但可一句假话都没有。
就算御驾突袭圆明园,临时来不及对口径,以凌霄的素质,还担心她御前掉链子吗?
四爷看着他阳光开朗的十三弟,心内忧愁,沉沉叹了口气。
你这个嫡亲的祖宗爷爷怎么能理解我们旁支祖宗的烦恼啊。
你是凌霄祖宗爷爷,我只是你哥,而汗阿玛是你亲爹。
那问题来了,汗阿玛和凌霄是什么关系?
御驾越近圆明园,就越堵车。
懂不懂工业园区和物流中心的含金量啊!
大道上运煤的各式车辆来来去去,络绎不绝,井井有条,汇成了一条不断流动的蜿蜒长龙。
阿哥们闭了嘴,重臣们也四下张望,他们都听闻雍王煤行销北京城,自己家中也使用,但从没想过沿着煤的来处走,竟能见到这样密集、有序、流动不息的壮观场面。
满眼煤渣道路上,冰冷空气中,似乎另有一种陌生的威仪弥漫四方,酝酿着它的澎湃力量。
众人失语之际,唯有十三爷早已见惯这点小场面,准确说,这物流场面就是十三爷一手统筹经营起来的。雍王煤的销售和运输是十三爷主管,一见煤车堵了圣驾,他立刻哒哒哒打马往车队前面牵头协调疏散去了。
康熙爷掀开銮驾厚厚的棉帘往外张望,视线在十三子骑马驱前的背影上略作停留,很快吩咐左右:“牵马来。”
十三爷坐镇雍王煤市场,这些来往的商贾和车队还没有没给十三爷投过拜帖的,他亲自出面指挥交通,称得上是如臂指使。运输车队连人带马都温顺得紧,乖乖排队缓行,立时为御驾让出了空旷道路。
胤祥正要返转,一回头只见康熙爷端坐马背,连忙垂头行礼。康熙爷扫过他一眼,点了几个幸运商人上前问话,进价几何,售价几何,卖得怎么样?这些都问完了,康熙爷才带着皇子和臣子,从正门直入圆明园。
凌霄格格暂时还不配康熙爷带着大清政治中枢来围观——但点石成煤的生产线配。康熙爷不顾舟车劳顿赶来,也就是为了看明白他四儿子是怎么变出这么多煤的。
众人一进挂了蜂窝煤厂牌匾的院子,就见壮年男子们列队站着,最前头一个穿蓝色棉褂头戴金钗的姑娘正给他们训话,隐约能听到“穿戴劳保”“现场工具归位”之类半懂不懂的话,神气很是威严,与唯唯诺诺的女人们大不相同。男人们都乖乖静听着,看起来很服气的样子。
那姑娘挥手叫他们散了,转身看见康熙一行立刻变了脸色,连忙躬身走过来。她一躬身方才那股洒脱自信的神气就没有了,大家都认得,这是宫里练出来的礼仪。
“奴才给万岁爷请安。”姑娘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康熙品出些不对,不动声色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万延春,在雍王府当差伺候格格。”
“哦。”康熙在生产现场信步走着,“这里是你在管事?”
万延春不知道怎么跟康熙爷描述工厂的一切,好在宫中对宫女严苛的训练让她几乎下意识答了主子的话:“奴才是这条生产线的管事,在这里叫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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